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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清瀾莫名進入一個玄妙的空間。
似乎是一座不大的海島,芝蘭遍地,遍地瑤草靈花,雲霧繚繞,煙霞縹緲,四目遠望,美不勝收。更美的是那碧水寒潭之上,背對著她的一對出塵如仙的男女。
白衣男子盤膝背靠在一棵樹下,低頭撫弦,暈染開的華美月色氤氳在他琥珀色眼眸中,宛然一體,絲毫沒有突兀的感覺。綠衫少女廣袖飄飄,青絲垂肩,玉簪斜插,微側著頭弄蕭。
兩人琴簫合奏時而慷慨激昂,時而溫柔雅緻。簫聲清麗,忽高忽低,忽輕忽響;琴音低沉,似止未止,此伏彼起。如山澗泉鳴,似環佩鈴響。
清瀾默默看著,只見兩人周身竟亮起淡淡的白光,那是一種與天地自然相協調的氣息。空靈之聲令人憶起那山谷的幽蘭,高古之音彷彿御風在那彩雲之際。在飄渺如天籟的琴簫合奏中,清瀾漸漸沉浸其中,洗滌道心。
月光被烏雲掩去的一霎,琴蕭合奏戛然而止,清瀾不免生出一股莫名的惆悵,似有似無,悵然若失。
兩人轉過身來,清瀾臉上難掩驚訝之色。那弄蕭的女子,她之前也有過猜測,面容和習霜前輩的九分相似也證明了清瀾的猜想。令她失態到險些叫出聲的,確實樹下的那名撫琴男子。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在看到那名白衣男子的第一眼,清瀾腦海中就自然浮現出這首詩句。誠然,她見過的男子不少,其中不乏如連池師兄、扶渠這樣的佼佼者,但他們中卻沒有一個比得上眼前的男子。
他的俊美可想而知,但比他的容貌更引人注意的,確是他的氣質。
不同於祁越的俊朗,連池的溫和,扶渠的清潤,季留真的冷肅,他是揉雜到難以令你形容的那股複雜,卻很純粹。好似一縷清煙,朦朧似幻,若即若離。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蕭蕭肅肅,爽朗清舉。
饒是清瀾這樣不注重顏色之人也被晃暈了半天,可想而知撫琴的白衣男子究竟是怎樣的容貌。靈溪汩汩,樹葉婆娑,周身月光縈繞,立如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
若清瀾前世不是大乘期的修士,她或許只會感慨世間怎會有這樣的美男子,但擁有前世經驗的她卻在此刻隱隱約約感覺到,從一開始隱隱約約吸引她的,不是男子的容貌,而是他立於天地融於自然的那種大道氣息。清瀾甚至沒有面對面地看過他一眼,卻能感到一股來自血脈深處的威嚴,神魂皆震。
這樣的存在,不似凡人,不似修士,更像是本該在天庭俯瞰眾生的仙神,波瀾不驚不悲不喜,似乎凡間的一切苦難歡喜都無法被他看在眼裡。
明明知道這只是習霜封存在洞簫中的記憶,但清瀾還是朝著白衣男子緩緩跪了下來,恭恭敬敬三跪九叩。
五靈學宮創派祖師,同時也是上界天神轉世,被尊稱為劍修之祖的——大羅道祖,言書。
畫面還在繼續,習霜撫摸著手中洞簫,輕輕嘆了口氣。
言書神色淡然:“你的心亂了。”
習霜瞥了他一眼,無奈道:“容靖他們找了你三次,你次次都回避不見,究竟是怎麼想的?”
猛然聽到熟悉的名字,清瀾又是一怔。容靖……法修之祖,昊天宗的創派祖師。
言書漫不經心地一彈琴絃,琴聲倏然響起,似清泉汩汩,蓮花吐芳。這琴的聲音和質地並不算上乘,但在言書手中奏響卻驀然有一股歲月氣息。僅僅是隨手撥弄幾下,令人無限留戀,彷彿彈的不是韻律,而是歲月。
習霜又喊了一聲:“言書!”
察覺到習霜的些許怒意,言書不得不停下手中動作,沉吟道:“時候未到。”
習霜道:“你總是這樣,什麼事情都藏在心裡,我不是你的道侶嗎?”
她說著這話,眼底隱約有著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忐忑和不安。
言書看著她,眉頭微蹙,隨即又舒緩了眉眼,輕輕撫摸習霜的青絲:“自然如此。”
習霜定了定心神,又道:“總是拖著容靖他們也不是辦法,無天一向是急性子,再有下次我怕他真的會直接闖進來。”
似乎是想到了那樣的場景,言書嘴角一挑,一聲輕笑:“他若敢闖,那也無妨。”
習霜怔怔地看著他,這樣含笑輕語的言書即便是她也從來沒有見過……
言書沒有察覺,他抬手掐算,自顧說著:“昨日我夜觀天象,熒惑光芒大盛,七殺、破軍、貪狼三星同時閃耀,主王者殺伐四方。但北斗南移,紫微星暗淡,啟元星不久又要起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