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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谷左的山顛,紅色的燈光一閃。
負責進攻谷口的人,首領是大寨主青獅周起風。這位在西番做綠林寨主的好漢,粗壯得像一頭猛獅,臉色泛青,暴眼海口,虯鬚如戟,年約半百。內穿掩心甲,外罩白狐外祆,白靴白手套。佩白鞘佩劍,鞍袋中插著一支八尺斬馬刀。他左右,八名魁梧的鐵衛士護衛著他。
他舉手一揮,大喝道:“列陣,二寨主已經登上谷口哨所,候令進襲。”
百餘人馬分為三撥,每撥成五路。八名鐵衛中的兩人,將兩面三角黃底紅穗旗系在鋒尖的槊柄紅纓下,舉槊一揮,旗幟獵獵有聲,迎風招展,旗中的大紅字“周”清晰可見。槍長八尺以上稱槊,豎立在鞍旁的插袋中,離地已有丈二左右,老遠便可看清。
一名鐵衛目光犀利,突然向谷口一指叫道:“谷口有人,瞧!像是兩個人。”
眾人舉目遠眺,兩個細小的人影,正相挽相扶奔入谷口,看不真切。
“啟稟寨主,屬下去看看。”一名悍喊叫。
“不可!那會驚動谷口的警哨。”大寨主伸手喝止。
柴哲和梭宗僧格在接近谷右兩三里,馬匹已支援不住,首先是梭宗僧格的馬突然顛跳,把梭宗僧格擲出兩丈外,砰然落地,重重地摔倒在雪地中。
柴哲已看清了谷口,飛騎趕上,躍下馬將暈頭轉向的梭宗僧格弄上馬背,一馬雙騎全力賓士。
奔了半里地,坐騎噴出一口飛沫,突然力盡栽倒。
柴哲棄馬步行,扶著梭宗僧格狂奔,一面叫道:“你這該死的番人,你的腿怎麼不用勁?”
梭家僧格昏天黑地,喘息著虛脫地說:“我……我快要死了,我……”
“快死了更要快些,要死也得死在你的族地內,要死得光榮,死在這裡,你仍然是出賣同族的罪人。”
“你……你也是漢……漢人,為……為何助我?”“漢人並不全是劫掠割地的人,我希望你們與漢人和平相處,如果巴罕嶺的人攻入山谷,死傷必慘,今後必無和平可言,快走!嚕嗦個啥。”
“你……你的話是……是真的?”
“我如果想騙你,早就殺掉你了。”
“你……你的話不……不是陰……陰謀?”
“見你的鬼!我不希望你們與蒙人聯手對付漢人,也不希望漢人劫掠你們的財物牧地。這就是陰謀,你信不信?”
梭宗僧格吸入一口氣,精神一振,吃力地邁步,說:“我相信你。只要漢人不劫掠我們,我們願與漢人和平相處。”
“烏藍芒奈山的人是否也劫掠你們?”
“他們倒不劫掠,只是侵佔我們的牧地,毒打我們要索回牧地的人。”
“巴罕嶺的人呢?”
“他們是盜匪,殺人放火無所不為,”
“快走!我們先對付巴罕嶺的人。”
兩人相攙相扶,踉蹌進入谷口。走了百十步,柴哲無意中向左面的小山眺望,突然說:“你們的守望人呢?”
梭宗僧格向山顛一指,說:“在上面的白羊皮小帳中。”
“有多少人?”
“四個。
“你看,那是不是你們的人?”
十餘名與雪同色的白影,正沿山脊的小樹林爬升,不易發覺,距山顛已不足半里地。山額與山脊的坡度甚小,極易接近。從下面向上看,可看到爬行的人影。
“不是我們的人。”梭宗僧格驚叫。
柴哲放了他,急叫道:“你必須盡全力向裡面趕,到裡面傳警,我去阻止他們。”
“我得立即發嘯示警……”
“不可,這時發出警嘯,不但救不了守望的人,反而打草驚蛇,賊人定會提前發動進襲。快走!”
梭宗僧格用上了全部剩餘精力,撒腿狂奔。
柴哲緊了緊兵刃暗器,將劍改系在背上,向山上爬升,捷如猿猴。
山的坡度並不峻陡,也不太高,可監視谷口外面一帶入谷平原,人馬難以接近。
但已經是破曉時分,守望的人由於嚴寒和天色將明,大意得不再守望,毫無戒心地在小羊皮帳內睡大頭覺。
沿山脊一帶,零星地生長著一些小樹,人藉小樹掩身逐漸接近,即使有守望,也不容易發現。
柴哲不怕守望發現,所以毫無顧忌地向上爬升,從谷口向上爬,較為省勁,他急速爬升,在賊人準備襲擊小皮帳尚未發動的前片刻,從另一面掀開帳圍鑽入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