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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虎豹騎中任職了十數年的樂良,在戰術配合這方面讓任何主將都無可指摘。
他在急匆匆北上時,乃是分撥了兩百斥候騎給蔣班督領,從中瀆水西岸前去與夏侯惠會合,而自己則是從浮橋過水,從東岸沿水而上。
這樣的做法,是為了避免吳兵棄舟船從東岸走脫的可能。
畢竟夏侯惠那邊是無法涉水追擊的。
且中瀆水東側還有海陵縣、東陵亭等沿江之地可讓吳兵藏身,堅持到丹徒的援兵趕至。
事實證明,樂良的思慮很周全。
當吳兵船隊越過廣武湖、進入東陵亭地界時,孫韶還真有過這層思緒。
因為在這裡他已然看到江都塢堡沖天而起的濃煙了,且先遣探路的幾隻走舸也回來告知,入江口被無數沉船給堵死了。
“弟身為督將而不察,中逆魏之計以令眾將士身陷絕地,有負社稷,死不足惜。”
隨著樂良引騎出現在中瀆水東岸,孫韶黯然長嘆,滿臉愧疚對身側的吾粲輕聲謂之,“唯獨意難平者,乃是竟連累孔休兄了。”
“公禮何出此言也!”
而原本同樣滿目蕭然的吾粲,聞言反而振奮了起來,並且寬慰道,“我亦丈夫耳,焉能畏死邪!且我軍雖歸路被遏,然猶在船上,任彼魏騎兇悍萬分,也無能鳧水來戰之事。如此,公禮只需帥厲士卒、穩定軍心,至多一日,丹徒援兵至矣!我等皆得歸矣!”
唉,你的說法太樂觀了
盡是往好裡想。
試問,能以內應制定引蛇出洞戰術之人,哪會不提前思慮到騎兵不可涉水進攻這點呢?
尤其是他們誘敵的物件,就是原本駐軍在大江南岸丹徒、需要乘坐舟船才能過來入彀的自己啊!
孫韶聽罷,心中不由再次一記長聲嘆息。
當然了,他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出聲反駁吾粲的觀點。
不僅是因為吾粲僅有過征討山越的經驗,更因為覺得讓彼與其他將士保留點念想也是好的。至少,能在短時間內維持著軍心穩定。
“嗯,孔休兄言之有理。”
輕輕頷首,孫韶附和了聲。
旋即,沉吟片刻後,便讓親衛打出旗語讓各走舸繼續往江都的方向緩緩南下。
這個舉措讓吾粲面色一頓。
他雖然在將略上不如孫韶多矣,但並非是愚鈍之人。
是故也能猜到,孫韶這是要提前做好棄舟船上岸拼死一搏的準備了——位於中瀆水東側的江都塢堡雖然已經濃煙滾滾沖天起了,但在西側有一座被密林簇擁的、修築在大江崖壁之上的江水祠。如果吳兵棄舟船上岸,順遂的抵達江水祠,茂密的林木可極大阻礙魏軍騎兵的速度;且吳兵可在大江崖壁金鼓齊鳴、讓丹徒的援兵經過時靠來接應,這樣他們就可以跳江求生了。
至於,正值初春時節的天寒水冷,眾人在跳江後被救上船的有幾多、事後風邪入體而死的有幾多,那就各安天命罷。
但讓吾粲不解的是,事態已然到了要棄舟船上岸的地步嗎?
明明,駐足在兩岸的魏國騎兵,都只是整理陣型、讓戰馬恢復馬力,拿己方毫無辦法啊
或許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罷。
孫韶在下令完後,還尋了其中一個緣由,低聲給他解釋了句,“此番我軍倉促來平叛追擊,無有攜帶口糧與輜重,恐難以持久。故而,有備無患也好。”
原來如此。
吾粲這才恍然,還不由抬頭看了看天色。
此時仍在飄著小雪,且天色已黯淡,馬上就要日暮了。
一旦入夜,飢腸轆轆的眾人很難忍受寒風之苦,難免不會士氣低迷。且在岸邊時刻盯著己方的魏國騎兵,入夜後肯定會嘗試鼓譟喧譁恐嚇他們、不令他們休憩的。
隸屬孫韶的一千私兵部曲,受恩養多年,人人甘願為孫韶效死,倒不會因此士氣崩潰。
但那八百水師士卒
屬實令人擔憂!
畢竟從丹徒到樊良湖、再從樊良湖歸來江都,他們都奮力划船勞頓一整天了!
在歸路被遏、無有口糧果腹、不得安穩休憩、不能生火取暖以及魏國騎兵虎視眈眈之下,他們面臨著精神與肉體雙重煎熬,會不會就覺得無有生路而士氣崩潰呢?甚至,是爆發類似嘯營的行舉或者直接譁變倒戈呢?
吾粲沒有答案。
但他知道,人一旦被逼入絕境了,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所以,他又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