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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些許灰塵。
而在數個呼吸之間,陸陸續續有更多像他這樣的守夜者步入他的後塵,有的直接變成了屍體,有的傷而不亡正地上痛苦的哀嚎著。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示警的牛角號從一開始短暫作響,已然變成了久久響徹在夜風中,也就意味著他們的職責完成了。
只不過,他們的示警並不能為部落族眾與漠北漢子迎來應戰的機會。
因為鬱築革建準備的篝火歡宴太熱情了,漠北漢子們也玩得太投入太盡興了,以致在示警的牛角號在草甸中連綿起伏時,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不可置信,旋即陷入了各種混亂與驚悸。
身為首領的鬱築革建此時仍舊面色酡紅、醉眼迷離,意識很是恍惚的發著怔。
怎麼會有敵來襲?!
魏國此番前來北疆的所有兵力不是都在北平邑嗎?
難不成,魏國還徵調了早就被內遷入冀州落籍編戶的三郡烏桓?
他心中快速的盤算著,直到親隨拉著他的胳膊想帶他去馬廄那邊時才徹底回過神來,大聲的吼叫著讓青壯族眾操刀矛尋戰馬準備迎戰。
而漠北漢子們更加不堪。
兩萬漢子被分散在上百個篝火堆前,讓各個千夫長根本無法依靠聲音將他們快速聚攏。尤其是,這些漢子之中有不少人早就迫不及待的,與鬱築革建部落的婦女或少女遁去了遠離篝火的幽暗草叢中。
是故,牛角號給草甸歡宴帶來的是恐慌。
在依舊熊熊燃燒的篝火面前,馬頭琴與皮鼓被隨意拋棄在地上,被無數只腳踩踏;炙烤得金黃的牛羊肉不再飄香,而是被撞翻掉入了火炭中滋滋作響升起焦味。
載歌載舞的歡快氣氛、原本應和著歌舞的歡笑聲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婦孺們驚恐的哭喊聲、少女們高亢的尖叫聲、漠北各個千夫長百夫長與鬱築革建親隨們歇斯底里召集人手的吼叫聲、無數人狼奔豕突逃離篝火的相互推搡咒罵聲以及倒地被踐踏的哀嚎聲,還有愈來愈清晰的如同陣陣悶雷來襲的馬蹄聲。
無需猜測,這陣馬蹄聲來自魏國虎豹騎與驃騎營。
歷經約莫一個半時辰的緩緩行軍後,他們終於摸近了洋河流域的草甸,且在夜色掩護下順利的讓戰馬完成了小跑加速,一直到三百步外才被守夜的鮮卑族眾警覺。
這樣距離對於已經讓戰馬完成加速的騎兵而言,已然是拉開了殺戮盛宴的序幕。
馳馬在佇列最前方的夏侯惠,反手將弓身斜套在肩上,抬腿取出馬槊微俯著身軀,目如鷹隼般尋找著前方亂作一團的草甸之中最容易驅馬蹈陣的位置。
方才大半鮮卑守夜族眾都是他射殺的,也讓並轡齊驅的豹騎將率滿目敬佩。
軍中並不乏善射者。
但在百步之外且是在高速馳騁的顛簸馬背上猶能例無虛發者,堪稱屈指可數了。
能有這樣的精湛射術,年少時肯定下過苦功夫的。
看來,等下蹈陣時我也不需要留心顧看他的安危、可心無旁騖的享受殺戮盛宴了吧?
豹騎將率心裡這樣思忖著,也將手中的丈五卜戟高高揚起用力揮了揮,示意身後的騎卒即將要蹈陣、讓他們做好衝陣的準備。
夏侯惠自是不知他所想的。
又或者說,哪怕知道了他現在也無心去理會。
此刻的他將馬槊對準了一名倉皇亡命的鮮卑漢子背部,藉著戰馬衝力讓槊鋒毫無阻力的扎進去之餘,也正忙著憑藉經驗與手感迅速將馬槊抽出來。這是騎卒必備的技巧之一,為了不讓屍體掛在馬槊上而讓在馬背上的自己失去平衡,以及拖累戰馬衝擊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