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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身披大氅與侍從在側擎曲蓋、提暖爐與香薰、奉溫酒等瑣碎中可以看出,他是在欣賞雪花如柳絮隨風起的恣意與滿城銀裝素裹的孤寂,而不是專程出殿來迎,以彰顯天子對功臣歸來的殊榮。
夏侯惠也沒指望。
不過是滅個遼東公孫而已,又不是滅蜀吞吳,這點功績可擔不起天子降階的殊榮。
解下腰側的佩劍遞給值守甲士,迅速拾階而上,至曲蓋前行大禮參拜,“臣鎮護將軍惠,拜見陛下。賴陛下洪福,臣惠討遼東賊子,幸不辱命。”
“哈哈哈,起來起來!”
看出來曹叡的心情是極好的,過來幾步攙扶起夏侯惠,還親自取來一盞酒水賜飲以示恩寵,語氣殷殷而道,“昔徵西將軍虎步關右,今稚權先破胡虜鮮卑後蕩平遼東不臣,令北疆自此無患,可謂徵西不死也!亦乃我魏室之幸也!朕聊以盞酒,為我魏室之"虎臣"壯聲色!來,飲聖!”
“臣惠惶恐,謝陛下殊恩!”
再次躬腰垂首以示謙遜與謝恩,夏侯惠雙手接過溫酒一飲而盡。
“壯哉。”
猶如春風拂面的笑容掛在臉上,曹叡對著夏侯惠上下打量了一番,“稚權在苦寒之地一歲有餘,倒也沒染多少風霜,反而愈發威嚴了。”
不等夏侯惠作答,他回首將視線落在一人身上,略帶自得的問道,“王卿,朕為卿女挑選的夫婿如何?”
原來依舊兼著天子近臣的王肅也在。
一堆侍從間雜忙碌著,夏侯惠在天子跟前也不能隨意亂瞥,故而一時沒有發現。
聞問,王肅很溫和的笑著,衝著行禮的夏侯惠頷首後才作答道,“陛下遠見卓識,朝野無人不知,今何來此問哉!”
不出意外,一記反問令天子曹叡再度暢懷不已。
而王肅笑吟吟之餘,瞥見依舊戎裝的夏侯惠鬢髮凌亂、戰袍皺巴不乏汙垢,目光微頓,便又加了句,“唯有一點不足,乃稚權不拘小節。如今前來面君,竟不先整理儀容,是為衝突聖駕了。”
“嘿,王卿過苛了。”
曹叡擺了擺手,不以為意,“王卿詩書傳家,鮮知行伍之事。將士出征在外,戎裝襤褸不成衣乃是慣常之事,稚權算是好的了。”話罷,似是回過神來了,便又莞爾說道,“王卿毋庸擔憂,朕素知稚權,還不至於以為他此舉是為作態邀功。”
被道破心思的王肅笑了笑,不復言語。
但很快的,他才放下的心很快就提到了嗓子眼。
“稚權以為,朕新作的九龍殿如何?”
因為心情很好的曹叡還拉著夏侯惠走走看看,以炫耀語氣的問話時,夏侯惠沒有迎合他的心意,“回陛下,臣惠竊以為,九龍殿較於之前崇華後殿更恢弘、華麗、堂皇,也過奢了。臣惠去歲在遼西,不乏見幽州邊軍將士因冬衣不足,入夜後不得已擁擠取暖禦寒之事,亦不寡凍傷去指者。”
隨著作答的落下,暮冬的嚴寒再次降臨在殿外。
哪怕周圍無數暖爐仍舊在嫋嫋升起炭暖熱氣也無法驅逐,在側的諸多侍從噤若寒蟬,紛紛垂首屏息,大氣都不敢出。
笑容陡然僵在臉上的曹叡,目光也變得很冷,聲音更冷,“鎮護將軍是在指摘,朕窮奢極侈、不恤將士黎庶邪?”
“臣惠不敢指摘陛下。”
夏侯惠躬身,徑直回道,“臣惠只是盡臣子本分,將在外所見所聞事無鉅細皆據實稟於陛下而已。”
“呵!好一個臣子本分!”
氣極而笑,曹叡的音容俱厲,“鎮護將軍以為討賊之功,可無懼忤逆之罪乎!”
“回陛下,臣惠無此意。”
“雷霆雨露皆君恩。惠久食魏俸、不乏恩寵,也應當有坦然迎接身受雷霆之怒的準備。”
曹叡不復作聲,就是眼神愈發兇狠了。
依舊保持著躬身姿態的夏侯惠毫無畏懼之色、滿臉從容。
在側的王肅則是滿臉無奈的別過頭閉上了眼睛。
豎子!
你就不能言辭委婉一些嗎?
不能尋個私見天子的時候再諫言嗎?
在天子意氣風發的時候當頭棒喝、當眾指摘!這不是持功恣傲是什麼?雖說秉性難移、忠言逆耳,但你都是有子嗣的人了,難道還不以家室為念謹言慎行嗎!
須臾間,王肅心中的怒其不爭猶如那不知疲倦的潮水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但他也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若是出聲打圓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