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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與秦朗攜肩前去更衣、其餘不認識的給事中也根據出身門第與性情三兩靠攏一起同案而食。
唯有杜恕是異類。
既沒有與人攀談,亦沒有用餐或者更衣,依舊保持著聽政的姿勢在席位上端正跪坐著,唯有的不同,是此時的他正在闔目養神。
看到這一幕的夏侯惠心中一動,但隨即又躊躇了起來。
無他。
杜恕才能是不缺的,但他與其父杜畿都不受魏國天子信重。
杜畿被荀彧推舉入仕,任職河東太守後政績“常為天下最”,但卻在郡守任上呆了十六年之久。魏武曹操不將他擢拔入中樞的理由,是河東郡乃“股肱要地、充實儲備的所在”,唯以他鎮之。
但廟堂重臣都知道,那是因為荀彧反對曹操稱公,以致他被“恨屋及烏”了。
待到曹操封王,他才被徵召入朝為尚書。
但一直到曹丕繼位後,功勞卓著的他才被賜爵為關內侯,曹魏代漢後方進封為豐樂亭侯,且食邑僅僅百戶。
對比其他臣僚而言,杜畿得到的待遇很不公。
尤其是,當杜畿被曹丕遣去監造御樓船、試水時溺亡後,曹丕竟然只是讓杜恕繼承了爵位,但於執政期間都沒有讓其萌蔭入仕!
直到曹叡繼位了,杜恕才被朝廷想起,召來洛陽任職。
如此情況下,杜恕對曹魏的好感自然就少了。
且更重要的是,杜畿與司馬懿都是被荀彧舉薦的,二人之間頗有交情,如今司馬懿算是位極人臣了,夏侯惠不敢確信杜恕會願意與自己一起謀算司馬氏。
畢竟,杜恕又不知道歷史的進展!
又或者說,即使他知道了,也未必就甘願為曹魏登鋒履刃、百死不辭!
唉
若不,且先接觸一番,看他心跡如何再做打算吧。
心中悄然做出定論,夏侯惠步歸就坐,剛想出聲招呼隔得不遠的杜恕時,小殿內一名侍宦小趨步而出,輕咳一聲吸引眾人的注意力後,方朗聲而道,“天子有詔,散騎常侍王肅、給事中秦朗、散騎侍郎夏侯惠午後伴駕,其餘人可自行歸府。”
“唯。”
眾皆恭聲而應。
沒有被留下伴駕之人,自是起身散去。
也不免將一記羨慕的目光,投落在神貌驚愕不已的夏侯惠身上。
是的,驚愕。
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才第一次前來東堂聽政,竟會被留下來伴駕了!
或許對於他人而言,這是求之不得的機會、天子恩寵的殊榮,但對現今的他而言卻是一種苦差
不止是還沒有摸清天子秉性,擔憂伴駕之餘會觸怒天顏。
更因為剛剛他光顧著自作思緒了,又覺得侍從送來的吃食太少太清淡,便打算歸去自家再用餐。常年勤習弓馬的他,長得很雄壯,食量亦是很大的,宮禁內配給近臣的食物並不能讓他飽腹。
但如今,他想吃都沒有了。
當侍宦剛宣讀天子口諭罷,侍從們竟開始將所有吃食都收走了。
且隨著眾人陸續離去,那名侍宦見夏侯惠兀自端坐不動,便很好心的來到他跟前,輕聲說道,“夏侯侍郎,還請隨僕前去車駕前恭候,天子今日不小憩,很快便起駕了。”
呃~
好吧。
“多謝提醒。”
夏侯惠輕輕頷首,起身含笑道了聲謝,大步往殿外而去。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麼的,龍行虎步之際,他開始覺得腹中一股飢餓感在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