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度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手指頭就那麼往裡一插。他那手指頭都告訴你他怎麼不樂意碰你!手指尖都嫌你噁心,你都不配它們去碰似的!
王阿花笑笑說:他怎麼一句話沒說?他不是問你酗不酗酒,還問我抽不抽大麻。
里昂這時間一句:你沒抽大麻吧?
王阿花說:我記不清了。大概抽過兩三次。有一次接來的活兒我特別不愛幹,非得抽大麻。
什麼活兒?里昂問。
記不得了。王阿花回答。
海青,是什麼活兒?
她沒告訴我。王阿花懷孕都快四個月了,居然什麼都不告訴我。海青說著把王阿花拉到自己身邊,往膝蓋上一擱。她便坐在他膝蓋上一包一包拆那些牛排骨,再把一瓶預先配製好的滷水倒在排骨上。海青將剩的半瓶啤酒倒入杯子;泡沫浮上來,溢到桌面上。他替王阿花把披散到臉上的淺色長髮撩到耳後,說:從醫院出來,我們倆商量,還不如順便結婚呢。打了個電話去市政府預約,那邊說:你們這會兒就來,有兩個傢伙取消了。我們就趕到了市政府。辦事那小子說:啊?連個戒指都沒有?我說:沒有,怎麼著?後來我們到跳蚤市場去買肉,順便買了一個戒指。兩塊錢——海青這時拉起王阿花的手,把她無名指上套的白色金屬環亮給我和里昂看。那小子開價要十塊,我給砍成兩塊了。
里昂拿著王阿花的手,眼睛卻去找她眼睛。
我看出里昂心裡有點絕望。我從里昂手裡接過王阿花的手。很高貴的一雙手,所有線條都不受任何阻礙,流水一樣。里昂第一次握這雙手的時候,心裡想,一個男人一生只愛一個女人,看來是可能的。里昂若不刮鬍子將是個美髯公,他喜歡王阿花的這隻溪流般的手在夜裡撫摸那剛剛破土的胡茬子。他還喜歡那波紋般的手指撫摸他赤裸的肩膀。她常常把手留在他身上,沉入酣睡。
我說:祝賀你們。
我把杯子裡的自來水在海青的啤酒杯上碰了一下。里昂直接拿啤酒瓶去碰杯。海青自己喝了一大口,把杯子湊到王阿花嘴唇上。王阿花笑嘻嘻地去喝,然後沾著一嘴啤酒沫對我說:謝謝。
海青說:從此,我們就要開始豬狗不如的幸福生活了。
里昂笑笑,喝了一大口酒。他抬起眼睛看了海青一眼,又低下頭瞪著啤酒,自顧自又笑一下。
海青說:你什麼意思?里昂?那也要比你跟她的豬狗不如的日子好得多。
里昂不理他,還是自顧自地微笑,眼皮仍垂得很低,似乎在看啤酒的泡沫怎樣上升,又怎樣溶化。他似乎在聽無數細小泡沫一個接一個發出細微之極的破裂聲。
海青伸過手到餐桌對過,把里昂的啤酒奪過來,重重往自己面前一杵,你說,是不是比你給她的豬狗生活要好些?
里昂說:我沒給過她任何生活。
王阿花不動聲色地抓起那半瓶啤酒,又擱回里昂面前的桌上。海青發生了什麼魯莽粗重的動作,她便這樣塗抹掉它們。
海青向王阿花:王阿花,他這話什麼意思?
王阿花把嘴唇湊到海青面頰上,頗響地親了一下,海青馬上回了個兇猛的長吻。
里昂等他們動作結束,說:我什麼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我還沒來得及給她任何生活,豬狗的也罷,人的也罷。他說完便起身,到灶臺下的櫃子裡去翻找,不久把一個電烤盤翻出來,擱在餐桌當中。
王阿花和我開始用筷子往烤盤上鋪薄薄的牛排骨。空間很大的老式廚房裡放著一個木墩,上面架著一塊玻璃板,成了相當摩登的餐桌。烤盤上的肉食噝噝作響,肉食在上面升起青煙和香氣。我們四個原始人眼睛發直地瞪著漸漸扭曲、變色的牛肉。王阿花將烤好的第一塊排骨夾到我盤子裡。我說“謝謝”時,她抿嘴一笑,和我的目光稍一交鋒,馬上錯開。一瞬間的會意,我卻不知道自己領會了她的什麼心話。她似乎更明白里昂和我將向哪裡去。她目光中的警告,抑或託付使我不知如何是好。
里昂在跟海青談著他的歌劇。從王阿花眉梢眼角的細小動作我感到她沒有漏聽任何一個字。她在離開里昂之後遠遠地給他關注和關懷。兩年前她獨自從醫院回來,里昂正在音樂室試奏他的新樂句。還是太急於表白,太富有敘事感,這是最讓里昂自己瞧不起自己的地方。寫出的東西,反覆試奏幾遍,他總是發現自己脫不開自己,脫不開那一點俗媚,這真讓里昂發狂。王阿花坐在客廳裡聽里昂掙扎著為自己脫胎換骨。她想,一個人在藝術上多麼撒不了謊;他怎樣掙扎也是不可能脫胎換骨的。她等待他把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