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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越說越大。
陳矩偷偷向許福打了個眼色,讓他快去,免得再待下去被遷怒。皇上生氣了,今夜誰也別想安生。
許福躬了下身子,小跑著離開了這裡。
朱翊鈞大喘了口氣,端起條案上的茶杯就喝,極品雨前龍井剛入口,就被直接吐了出來,把手中的茶杯用力摔在地上。
“啪!”
伴隨著茶杯的破碎聲,朱翊鈞的怒吼聲也傳來出來:“人呢!都死哪去了?誰上的茶?這麼涼的茶水,想喝死朕是不是!你們一個個是不是巴不得朕早死?百官在朝堂上給朕氣受,在奏疏上罵朕,就連你們是不是也想朕早點死好去迎合你們的新主子?告訴你們,朕還沒死呢……”
在西暖閣外伺候的小太監和宮女瞬間進入暖閣內跪了一地,一個個面色如土,大氣也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被震怒的朱翊鈞處置。
這時候也只有陳矩還站著,他幾步走到朱翊鈞身後,輕捶著朱翊鈞的背給他順氣,嘴裡小聲勸慰道:“萬歲爺,您消消氣,三皇子眼瞅著就到,看到您這樣,還不被您嚇得什麼也說不出嗎?您還得聽一聽三皇子的解釋呢。”
朱翊鈞聽了陳矩的勸解,又大罵了幾句才住了嘴。陳矩趁機衝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太監宮女們揮了揮手,讓他們趕緊出去,然後又親手泡了杯茶,放在朱翊鈞的面前,接著又走到朱翊鈞身後繼續捶背。
“萬歲爺,老奴在御馬監跟那些養馬的漢子廝混慣了,這泡茶的功夫也粗鄙的很,您要是喝著不對口味…呃,那老奴也無能為力了。”
朱翊鈞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嘴裡罵道:“你這老貨,不是一直挺正直端正的嗎?什麼時候也學會了打諢插科了?”
“老奴這叫豪爽、豪爽!這兩年跟萬歲爺身邊多了,自然也就學的豪爽了。”陳矩躬了躬身子,一本正經的說道。
經過剛才的一陣怒罵和陳矩的勸慰,朱翊鈞的心情好了一些,端起陳矩泡的茶喝了一口,也不發表意見,嘴裡發著牢騷:“這件事著實讓朕難做啊!不論事實如何,有那麼多人看到了皇長子被從水中救起,朕若是沒有一個能說得過去的交代,恐怕很多人會不依啊!特別是那些科道言官和守舊大臣,不,現在幾乎已經是滿朝文武了,在這件事上他們絕對會讓朕難堪的。”
陳矩點了下頭,也不說話,這件事不是他可以參與的,也不是他能夠參與的,他只要帶著耳朵聽朱翊鈞發牢騷就行了。
陳矩九歲入宮,在內書堂認真讀了幾年書,之後就從沒放下過,說他飽讀詩書一點也不為過。熟讀經文、演習孔孟,他牢記祖宗法度,聖賢道理,所以,從內心深處講,在立儲的問題上,他還是傾向於皇長子朱常洛的。
這時,許福帶著朱常洵走了進來,在朱翊鈞面前跪下道:“萬歲爺,三皇子殿下到了。”
朱翊鈞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
許福站起來,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說道:“萬歲爺,奴婢在看守三皇子殿下的房外,看到貴妃娘娘在那跪著,聽負責守衛的近侍講,貴妃娘娘在那跪了差不多兩個時辰了,也不讓他們告知萬歲爺。”
朱翊鈞皺了下眉頭,心中莫名一軟,不過還是開口說道:“他們是否放鄭貴妃進入過朱常洵的房間?”
“奴婢問了,他們沒有讓任何人見過三皇子。據他們說,三皇子殿下剛被關進去時一直哭鬧不止,是貴妃娘娘趕去把三皇子大罵了一頓,也讓三皇子安靜下來的。之後,貴妃娘娘就一直在那裡跪著。”許福恭敬的答道。
朱翊鈞閉上了眼睛,心中又再次煩亂起來。過了片刻,睜開眼睛神情疲憊的說道:“許福,你去告訴她,就說朕…朕相信朱常洵不會做那忤逆之事的,讓她先回宮去吧。”
“是!”許福躬身退了出去。
朱翊鈞再次閉上了眼睛,心裡凌亂的很。腦中一會是朱常洵指著朱常洛的鼻子大罵都人之子,一會是鄭貴妃跪在天寒地凍的外面滿臉淚水、瑟瑟發抖,一會又是滿朝文武全都跪在他面前怎麼都不起來,他走到哪,那些大臣跟著跪到哪……
煩躁的一腳踹開面前的條案,朱翊鈞指著從進來後就跪在地上一言不發滿臉委屈的朱常洵大罵道:“你這逆子,所有的事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朕會這麼被動?要不是你,你母妃會在恁冷的外面跪這麼長時間?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朕用得著跟滿朝文武鬥氣?你、你、逆子!”
“哐!”
面前的條案終於在朱翊鈞又一腳踹過去後,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