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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矣,其黃而隕。自我徂爾,三歲食貧。淇水湯湯,漸車帷裳。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
《氓》第三章“比而興也”,第四章“興也”,也就是說這兩章以抒情為主。詩中皆以桑樹起興,從詩人的年輕貌美寫到體衰色減,同時揭示了男子對她從熱愛到厭棄的經過。“桑之未落,其葉沃若”,以桑葉之潤澤有光,比喻女子的容顏亮麗。“桑之落矣,其黃而隕”,以桑葉的枯黃飄落,比喻女子的憔悴和被棄。“于嗟鳩兮,無食桑葚;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則以“戒鳩無食桑葚以興下句戒女無與士耽也”。(《詩集傳》)
《詩經》的好處在於往往言人所不到,發人新見。我們多習慣以鳩毒比如愛情,把痴情不悔說成是含笑飲鳩酒。而《詩經》裡則以桑葚比喻愛情。桑葚是甜的,斑鳩吃多了容易醉醉;愛情是美好的,人太迷戀則易上當受騙。至於後面那幾句:“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男人沉溺於愛情猶可解脫。女子一旦墮入愛河,則無法掙離。這幾句話,我一直認為是男女糾纏的至理明言,甚至還是我對《氓》印象深刻的關鍵原因。
可見這女子受害之深,不是血淚的教訓,也說不出這樣警闢的道理來。
從桑葉青青到桑葉黃落,不僅說明了女子年齡增長,容顏由盛到衰,更暗示了時光的推移。 “自我徂爾,三歲食貧”,一般以為女子嫁過去三年,但另有一種解釋:“三歲,多年。按‘三’是虛數,言其多,不是實指三年。”不管是哪種解釋,女人都不可能老掉牙,實際上是說女子嫁過去好幾年,為男人忙得心力憔悴,未老先衰,所以色衰愛弛。夫妻關係漸漸不和,終至破裂。女子不得已又坐著車子,渡過淇水,回到孃家。她反覆考慮,自己並無一點差錯,而是那個男子“二三其德”。在這裡女子以反省的口氣回顧了婚後的生活,找尋被遺棄的原因,結果得到了一條教訓:在以男子為中心的社會里,只有痴心女子負心漢!
詩的第五章用賦的手法敘述被棄前後的處境,前六句承上章“自我徂爾,三歲食貧”,補敘多年為婦的苦楚,她起早睡晚,辛勤勞作,由於她的辛苦操持,使得男子再無後顧之憂,可以安心在外做事。可惜,“貴易友,富易妻”,日子富有了丈夫便飽暖思淫慾,開始喜新厭舊,變得暴戾冷酷。“言既遂矣,至於暴矣。”這個“暴”字可使人想像到丈夫的猙獰面目,以及女主人公被虐待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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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是真的決定離開(3)
後四句寫她回到孃家以後受到兄弟們的恥笑。《詩集傳》釋此段雲:“蓋淫奔從人,不為兄弟所齒,故其見棄而歸,亦不為兄弟所恤,理固有必然者,亦何所歸咎哉,但自痛悼而已。”朱熹說女主人公“淫奔”,是道學家的古板氣息,我們可以嗤之以鼻;但其他的話可以幫助我們理解她當時所受到的精神壓力和由此而產生的內心矛盾。
《氓》中女子的遭遇,真實地反映了當時社會普遍存在的情與禮的矛盾,以及夫權對女子的壓迫。古禮認為女子嫁人,須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鑽穴隙相窺,踰牆相從,則父母國人皆賤之”。(《孟子·滕文公》下)這位女子開始時是在集市上與一平民一見鍾情、私訂終身的,後來又乘垝垣相望,顯然與禮有悖,終遭丈夫的休棄,受盡兄弟譏諷。她對愛情的熱烈追求與禮教產生直接的衝突,最終導致了自己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
白居易詩裡的女子也一樣。她跟隨男子到了夫家,以為是找到依靠,追尋了自己要的幸福,不料卻因為是私奔而為人所不恥。她的公公婆婆輕賤她:“聘則為妻奔是妾”,說的夠直白,夠傷人。甚至說她不配主持祭祀,給祖宗獻祭,因為這樣不知廉恥的女子祖宗不會喜歡,我們家也不承認有這樣的媳婦。可就是這樣,那女子受盡委屈,卻沒有膽氣說什麼,一直在忍,直到忍無可忍。原因正在於,她離了這男子就沒有生存的地方和能力——“終知君家不可住,其奈出門無去處。豈無父母在高堂?亦有親情滿故鄉。潛來更不通訊息,今日悲羞歸不得。”
為禮教所縛,一旦離了男子,便是千夫所指,無疾而死。所以即使這男人再不中用,有了他在人前也好像有了塊遮羞布——你畢竟是個有人要的女人,而不是沒人要的人。亦是因為如此,我們可以理解為什麼那時的女子寧願守著一個男人一輩子當怨婦,也不願被休下堂當棄婦,而且一旦被休就好像性命攸關的大事那樣。
白詩的開頭,女子用比興的手法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