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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可能擁有的最奇妙的經驗。人們終生絞盡腦汁吸收、歸類、綜合的一切,必須拆開,重新安排。心靈震顫的日子!當然,這種事情的進行,不是一天,而是幾個星期,幾個月。你在街上偶遇一個朋友,一個你幾個星期沒有見到的朋友,你感到他成了一個絕對的陌生人。你透露給他一點兒你的新立場新觀點,如果他不贊同,你就放棄他——永遠。這就像清理戰場:所有那些殘廢了、在無望中痛苦掙扎的人,你用棍棒迅速來一下子,就統統打發了。你繼續前進,走向新的戰場、新的勝利或失敗。但是你前進!當你前進時,世界帶著可怕的精確性與你一起前進。你找出新的活動場地,新的人類樣本,你耐心地教導他們,用新的象徵裝備他們。有時候你會選擇你以前絕不會看一眼的那些人;如果他們對你的啟示一無所知,那你就在你夠得著的地方試一試每一個人,每一件事。
《南迴歸線》第十四章(1)
正是以這種方式,我坐到父親店鋪的舊衣翻新室裡,向在那裡工作的猶太人大聲朗讀。我對他們讀這部新聖經裡的詞句,保羅當初同門徒談話時一定也是這種樣子。當然,在我這裡又增加了語言上的不便,這些可憐的猶太雜種不能讀英語。我主要針對裁剪師本切克,他有猶太法學博士的頭腦。開啟書以後,我會隨意挑出一段,以一種幾乎就像洋涇浜英語一樣粗糙的變調英語讀給他們聽。然後我會試圖解釋,選擇他們熟悉的事物作為例子和比擬。我很感吃驚的是,他們理解得有多麼好,我要說,他們比一個大學教授、一個文人,或任何一個受過教育的人都理解得好得多。當然,他們理解的東西最終同柏格森的書本身沒有關係,但是這不就是這樣一本書的目的嗎?我對一本書意義的理解是,書本身從眼前消失,它被生嚼、消化,被結合到血肉系統中,而這血肉系統又反過來創造新的精神,給世界以新面貌。這是我們讀本書時所分享的偉大聖餐宴,它的傑出部分是論混亂的那一章,它徹頭徹尾地打動了我,賦予我這樣一種驚人的秩序感,以致如果有一顆彗星突然撞擊地球,震垮了一切,把一切都翻個個兒,把一切裡面的東西都翻到外面來,那我也能在一眨眼之間使自己適應新的秩序。就像對死亡一樣,我對混亂也不再有任何恐懼或幻想。迷宮是我快樂的獵場,我往迷宮裡鑽得越深,我就越有方向。 我下班後腋下夾著《創造進化論》,在布魯克林橋上了高架鐵路,開始了往公墓那邊去的回家歷程。有時候,我是在擁擠的街道上步行了好長一段以後,在猶太人的中心戴蘭西街上車的。我在地下的地鐵站上了高架鐵路線,就像一條腸蟲從腸子裡經過。每次我加入到在站臺上滿處亂轉的人群中去,我都知道我是那裡最獨一無二的個人。我就像另一個行星上的旁觀者一樣觀看我周圍發生的事情。我的語言,我的世界,在我胳膊底下。我是一項偉大秘密的衛士;如果我準備張開嘴談話的時候,我就會堵塞交通。我必須說的東西,我一生的每一個夜晚在上下班路上抑制住未說出來的東西,是絕對的重磅炸彈。我還不準備扔我這顆炸彈。我沉思默想著,有說服力地一點兒一點兒準備好。再過五年,也許再過十年,我將徹底消滅這些敵人。如果火車在拐彎時猛地傾斜,我就對自己說,好!出軌吧,消滅他們!我從未想到,如果火車出軌,會危及我自己。我們像沙丁魚一樣擠在一起,壓在我身上的熱烘烘的肉轉移了我的思想。我意識到有兩條腿把我的腿夾在中間。我低下眼睛看坐在我面前的那個女孩,我直視她的眼睛,我把我的膝蓋更往裡擠向她的大腿根。她變得不安,在座位裡煩躁起來,最後她轉向旁邊的女孩,抱怨我在騷擾她。周圍的人們懷著敵意看我。我無動於衷地望著窗外,假裝什麼也沒聽見。即使我願意,我也不可能移開我的腿。不過這女孩用猛推和蠕動,還是一點兒一點兒把她的腿挪開,不再同我的腿糾纏在一起。這時,我發現自己又同她身邊的女孩處於同樣的局面,就是她向她抱怨我的那個女孩。我幾乎馬上就感到一種同情的接觸,然後,使我吃驚的是,我聽到她對那一個女孩說,這些事情是沒有辦法的,這其實不是那男人的錯,而是把我們像羊一樣塞到一塊兒的公司的錯。我再次感覺到她的大腿抵著我的腿發出的顫抖,一種溫暖的、富有人情味兒的擠壓,像緊握某個人的手一樣。我用空著的那隻手設法開啟我的書。我的目的有兩個:首先我要讓她看見我讀的是哪一類書,第二我要能使用腿的語言而不引人注目。這很有成效。到車廂內空了一點兒的時候,我能夠在她旁邊坐下來,同她交談——當然是談這本書。她是一個妖嬈的猶太女孩,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還帶有一種出於淫蕩的坦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