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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在無垠的沙漠中註定要死的我呢?喂,羅依·漢密爾頓,我需要你!我需要你一會兒工夫,只是一小片刻,在我崩潰的時候,我需要你,因為我不十分樂意做我現在已做了的事情。我記得,你不是告訴我不必作這次旅行,但如果我必須去,那就去的嗎?為什麼你沒有說服我不去呢?啊,說服從來不是他的方法,而請求忠告從來不是我的方法。所以我到了這裡,垮在沙漠裡,那座現實的橋在我身後,不現實的東西在我面前,只有基督知道我如此為難,如此不知所措,以致如果我可以遁入大地消失的話,我就會這樣做的。 我迅速地回顧,看到另一個同家人生活一起、平靜地等死的人——我的父親。如果我追溯到很遠很遠,想起莫傑、康塞爾依、洪堡……等街道,尤其是洪堡街,我就會更好地理解發生在他身上的事。這些街所在的地段離我們居住的地段不遠,但是它不一樣,它更富有魅力,更神秘。我小時候只去過一次洪堡街,我已不記得那次去的理由,除非是去看望臥病在一所德國醫院裡的某個親戚。但是這條街本身給我留下了一個最持久的印象,我一點兒也不知道為什麼。它在我記憶中仍然是我看見過的最神秘、最有希望的街。也許我們準備要去的時候,我母親像往常一樣,許諾給我一件很了不起的東西,作為對我陪她去的報答。我總是被許諾一些東西,但從來沒有實現過。也許那時候,當我到達洪堡街、驚奇地看著這個新世界時,我完全忘記了許諾給我的東西,這條街本身成了給我的報答。我記得它很寬,在街的兩邊,有高高的門前臺階,那樣的臺階我以前從未見過。我還記得,這些怪房子當中有一幢一層樓,是一個裁縫鋪,窗戶裡有一個半身像,脖子上掛著一根皮尺,我知道,我在這景象面前 大受感動。地上有雪,但是陽光很好,我清晰地記得,被凍成冰的垃圾桶底部如何有一小灘融雪留下的水。整條街似乎都在明媚的冬天陽光下融化。高高臺階的欄杆扶手上,積雪形成了如此漂亮的白色軟墊,現在開始下滑、溶解,露出當時很時興的褐色砂石,像打了一塊塊黑色的補丁。牙醫和內科醫生的玻璃小招牌藏在窗戶的角角上,在中午的陽光裡閃閃發亮,使我第一次感到,這些診室也許不像我知道的那樣,是折磨人的拷問室。我以小孩子的方式想像,在這個地段,尤其在這條街上,人們更友好,更豪爽,當然也極其有錢。我自己一定也大大舒展了一番,雖然我只是一個小孩子,因為我第一次看到一條似乎沒有恐怖的街道。這是這樣一條街:寬敞,豪華,光明,柔和,後來當我開始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時,我就同聖彼得堡的融雪聯絡在一起。甚至這裡的教堂也有著不同的建築風格;它們有著半東方的色彩,既壯觀又溫暖,這使我既驚恐又著迷。在這條寬敞的街道上,我看到房子都蓋在人行道上很靠後的地方,寧靜而高貴,沒有夾雜商店、工廠、獸醫的馬廄等來破壞氣氛。我看到一條只有住宅的街道,我充滿畏懼和讚美。我記得這一切,無疑我大受其影響,但這一切中沒有一樣足以說明,只要一提起洪堡街,就會在我心中喚起那種奇怪的力量和吸引力。幾年以後,我又在夜間回去看這條街,我甚至比第一次看到它的時候更加激動。這條街的外觀當然變了,但這是夜間,夜間總是比白天較少殘酷。我再次體驗到那種寬敞感、那種豪華感所帶來的奇妙愉悅,那條街上的豪華感現在有點兒消退了,但仍然給人以回味,仍然以隱隱約約的方式顯示出來,就像那次褐色砂石欄杆從融雪中顯示出來一樣;然而,最與眾不同的,是那種正要有所發現的近乎激起情慾的感覺。我再次強烈意識到我母親的存在,意識到她的皮大衣的鼓鼓囊囊的大袖子,想到她多年前如何殘酷地拽著我飛快地走過那條街,想到我如何固執地要看那一切陌生的新事物,以飽眼福。在第二次去那條街的時候,我似乎朦朦朧朧地想起我童年時代的另一個人物,那個老管家,他們管她叫一個外國名字:基金太太。我記不起她得了什麼病,但我似乎確實記得我們到醫院去看她,她在那裡奄奄一息,這個醫院一定是在洪堡街附近,這條不是奄奄一息,而是在冬天中午的融雪中容光煥發的街。那麼我母親許諾給我,而我後來再也沒能回想起來的東西究竟是什麼呢?像她那樣能許諾任何東西,也許那天,在一陣心不在焉當中,她許諾了十分荒謬的東西,儘管我是一個小孩子,十分容易輕信別人,但我也不會完全輕信她的這種許諾;然而,如果她許諾給我月亮,雖然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還是會拼命給予她的許諾一點點信任。我拼命需要許諾給我一切,如果在反思之後我明白了這是不可能的,那我還是要以我自己的方式,設法摸索一種使這些許諾可以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