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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石頭,全都毫無希望,令人難堪。直到我碰到一種力量,強大到足以將我從這瘋狂的石林中捲走以前,沒有一種生活對我來說是可能的,也不可能寫出一頁有意義的書。也許讀到這裡,人們仍然有混亂的印象,但這是從一個活的中心寫下來的,混亂的只是外表,就好像是一個不再同我有關係的世界的延伸。僅僅幾個月之前,我還站在紐約的街道上環顧四周,就像幾年前我環顧四周一樣;我再次發現自己在研究建築,在研究只有不正常的眼睛才能抓住的細節。但是,這一次就像是從火星上下來的一樣。我自問,這是什麼人種?這是什麼意思?沒有關於痛苦或關於在陰溝裡被扼殺的生命的記憶,不過是在袖手旁觀一個陌生的、不可理解的世界,這個世界離我如此遙遠,以致我感覺自己像是來自另一個行星。有一天夜裡,我從帝國大廈頂上向下觀看我在底下所瞭解的這個城市:他們在那裡,只是遠景上的一些小點點,這些我與之一起爬行的人蟻,這些我與之鬥爭的人蝨。他們都以蝸牛的速度前進,每一個人無疑都在實現自己微觀世界的命運。他們徒勞地拼命建造起這座巨廈,這是他們的驕傲與自豪。在巨廈最高一層的頂篷上,他們懸掛了一串籠子,關在裡面的金絲雀囀鳴著無意義的歌聲。在他們雄心壯志的頂點,有這些小東西的一席之地,它們不斷地拼命囀鳴。我暗想,一百年後,他們也許會把活人關在籠子裡,一些快活得發瘋的人,將歌唱未來世界。也許他們會培養一個囀鳴族,別人勞動時,它們囀鳴。也許在每一隻籠子裡都有一個詩人或一個音樂家,致使樓底下的生活不受石林的阻礙,繼續流動,一種由無用構成的波動著的吱嘎作響的混亂。一千年以後,他們全都會發狂,工人和詩人都一樣,一切又開始毀滅,就像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過的那樣。再過一千年,或五千年,或一萬年,就在我現在站著觀光的地方,一個小男孩會開啟一本用一種從未聽說過的語言寫的書,寫的是這種現在正逝去的生活,一種寫這本書的人從未經歷過的生活,一種有著打了折扣的形式和節奏的生活,一種有始有終的生活。小男孩合上書的時候會暗想,美國人是多麼偉大的一個民族,在這塊他現在居住的大陸上,曾經有過怎樣奇異的生活啊!沒有一個未來的種族,也許除了盲詩人族以外,將能夠想像這段未來歷史用以構成的極大混亂。 混亂!咆哮的混亂!不需要選擇專門的一天。我生活中的任何一天——在那裡的那個世界裡——都適合。我的生活,我的小小的微觀世界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外部混亂的反映。讓我回想……七點半鬧鐘響。我沒有從床上跳起來。我一直躺到八點半,儘量爭取再多睡一會兒。睡覺——我怎麼能睡?在我腦海的背景上是我已經被任命主管的那個辦公室的形象。我能見到海邁八點鐘準時到達,交換機已經發出求援的嗡嗡聲,申請者們正爬上寬寬的木製樓梯,更衣室裡散發著強烈的樟腦味。為什麼要起床來重複昨日的廢話?我僱他們僱得快,他們退出得也快。工作擠掉了我尋歡作樂的時間,而我卻沒有一件乾淨襯衫穿。星期一我從老婆那裡拿津貼——車費與中午飯錢。我總是欠她的錢,她則欠雜貨商的錢,欠屠夫、房東等的錢。我都沒有想到要刮一刮鬍子——沒有足夠的時間。我穿上撕破的襯衣,吞下早餐,借了一個鎳幣坐地鐵。如果她情緒不好,我就從地鐵口賣報人那裡騙錢。我上氣不接下氣地來到辦公室,晚了一個小時,我得先打十幾個電話,然後才同申請者談話。在我打一個電話的工夫,就有另外三個電話等著我去接。我同時使用兩部電話機。交換機嗡嗡作響。海邁在兩次電話的間歇中間削著他的鉛筆。門房麥克戈文站在我身邊,給我一句忠告,說其中一個申請者也許是一個騙子,想用假名再偷偷溜回來。在我身後是卡片和分類記錄本,其中有經過測謊儀測試過的每一位申請者的姓名。壞人用紅色星號標出,其中有些人竟有六個化名。這期間,房間裡就像蜂窩似的,人們七手八腳,到處散發著汗臭、腳臭,還有舊制服、樟腦、來蘇水的氣味及口臭。他們當中有一半人要被拒絕——不是因為我們不需要他們,而是因為即使按最差的條件,他們也不行。我辦公桌前面的這個人,站在欄杆旁邊,雙手麻痺,視力模糊,是紐約市的前市長。他現在已七十歲,很樂意接受任何工作。他有極好的推薦信,但是我們不能接受超過四十五歲的人。四十五歲在紐約是一個極限。電話鈴響,這是基督教青年會一個圓滑的書記打來的。我能不能為一個剛走進他辦公室的小男孩開一個先例呢?這是一個在少年犯教養所裡呆了一年多的小男孩。他幹了些什麼?他想強姦他的妹妹。當然,他是義大利人。我的助手奧馬拉正在對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