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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我要在開頭說最後一句話。這是荒唐而可悲的。真是一敗塗地,但是卻使我堅強起來。我至少懂得了失敗是怎麼回事,懂得了試圖做大事情是怎麼回事。今天,當我想起我寫這本書時的環境,當我想起我設法賦予形式的大量素材,當我想起我當時希望包容的一切,我便鼓勵自己,給了自己一個雙A。我為這樣的事實感到驕傲:我失敗得夠慘的,但我一旦成功,我便會成為龐然大物。有時候,我翻閱我的筆記本,獨自看著那些我想寫的人的名字,我就暈頭轉向。每一個人都帶著一個他自己的世界來到我跟前;他來了就把這世界卸在我的寫字檯上;他期待我拾起這個世界,把它扛在自己肩上。我沒有時間來建造一個我自己的世界:我不得不像阿特拉斯阿特拉斯:希臘神話中提坦巨人之一,後來石化,變成一座大山,在世界盡頭頂著天上的繁星。——譯者那樣一動不動地定在那裡,腳踩在大象背上,而大象又踩在烏龜的背上。要打聽烏龜站在什麼上面,那就發瘋去吧。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南迴歸線》第三章(2)
我當時除了“事實”以外,什麼也不敢去想。要深入挖掘事實底下的東西,我就得成為一個藝術家,而一個人一夜之間是成不了藝術家的。首先你必須被壓倒,讓你的有衝突的觀點被消滅掉。為了作為一個個體而再生,你必須作為人類而被消滅。你必須炭化,礦物化,從自我的最起碼的一般特徵做起。你必須超越憐憫,為的是從你的存在的根本上來感覺。一個人不可能以“事實”來造就一個新天地。沒有“事實”——只有這個事實:人,世界上每個地方的每一個人,都在走向分類。有些人走了遠道,有些人走了捷徑。每個人都以他自己的方式設定他的命運,沒有誰能幫助他,只能表示出仁慈、慷慨、耐心。在我的熱情中,有些現在已經清楚的事情,在當時我是無法解釋的。例如,我想起卡納漢,我要寫的十二個小人物之一。他是一個所謂模範送信人,他是一所名牌大學的畢業生,有著健全的理智和模範的性格。他一天工作十八至二十個小時,比任何一個送信人員掙得都多。他服務的顧客們寫信把他捧上了天;有人向他提供好的職位,他都以這樣那樣的理由謝絕了。他生活很節儉,把大部分工資都寄給他住在另一個城市的妻子和孩子們。他有兩個毛病——貪杯與一心發跡。他可以一年不喝酒,但只要他喝上一滴,那就完了。他兩次在華爾街發了財,然而,在他來我這兒找工作以前,最多不過在某個小鎮上當了個教堂司事。他幹這份差事被人解僱,就因為他突然喝了聖餐用葡萄酒,整夜敲鐘不止。他誠實,真摯,認真。我絕對相信他,而我對他的信任,是為他沒有一點瑕疵的工作檔案所證實了的。然而,他卻冷酷地槍擊了妻兒,然後,槍擊了自己。幸好沒有一個人死去;他們都一起躺在醫院裡,而且都復了原。在他們把他轉送到監獄去以後,我去看他妻子,為的是請她來幫助他。她斷然拒絕。她說他是世界上用兩條腿走路的最卑鄙、最殘酷的婊子養的——她要看著他被絞死。我懇求了她兩天,可她堅如磐石。我到監獄去,透過鐵絲網同他談話。我發現他已經討得監獄當局的喜歡,已被允許享受一些特權。他一點兒也沒有情緒低落。相反,他指望儘量利用他在監獄裡的時間來對推銷術進行“仔細研究”。他打算在釋放後成為美國的最佳推銷員。我幾乎要說,他似乎很快活。他說不要為他擔憂,他會過得很好的。他說每個人都對他好極了,他沒有什麼好抱怨的。我有點兒茫然地離開了他。我來到附近的海灘上,決定去遊個泳。我用新的眼光來看待一切。我幾乎忘記回家了,一心專注於關於這個傢伙的思考之中。誰能說他不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也許他離開監獄後會是一個地道的福音傳教士而不是一個推銷員。沒有人能預言他會做什麼。沒有人能幫助他,因為他正在以他自己隱蔽的方式設定自己的命運。 還有另一個傢伙,一個名叫古普塔爾的印度人。他不僅僅是一個為人規規矩矩的模範——他是一位聖徒。他十分愛好長笛,總是一個人在他那間可憐的小房間裡吹笛。有一天他被發現光著身子,脖子被切到了耳朵根,在床上,他的身邊放著他的長笛。在葬禮上,有十幾個婦女掉下了動情的眼淚,包括殺死他的那個看門人的老婆。我可以寫一本關於這小夥子的書,他是我遇到過的最好心、最聖潔的人,他從不得罪任何人,從不從任何人那裡拿任何東西,但是他犯了一個基本的錯誤,就是到美國來傳播和平與愛。 還有一個戴夫·奧林斯基,又一個忠誠而勤奮的送信人。他想到的只有工作。他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他說得太多。當他來找我的時候,已經環繞地球好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