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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一把掀了她,往炕上走。天太冷,屋裡又沒生火,冷得人打牙。中醫李三慢不管,白日黑夜他不管,巷子裡有沒人他不管,屋裡是冷是熱他不管,兒子二柺子回不回來他也不管,總之他啥也不管!就管一門子事,下面的事!跟他自個說的一樣,三天不那個你,我就活不成。可他偏又不死!
那天也是合該要出事,中醫李三慢沒得逞,雖是把她壓在了炕上,可他害怕剪子,他剛把東西亮出來,奶媽仁順嫂的剪子就到了,很利落,要剪的地方也很明確,不偏不倚,就剪住了。李三慢疼得嗷嗷叫,奶媽仁順嫂邊掖懷邊問,還壓不?
不壓了,再也不壓了,你快鬆手呀。
剪子又緊了一下。
再有人沒人的,往這院跑不?
不跑了,疼死我了,快丟手呀。
剪子又緊了一下,眼看就要出血了,奶媽仁順嫂甚至聽到咔嚓一聲響,冥冥中那帶血的東西掉了下來。
好嫂嫂呀,親嫂嫂呀,我不是人,我是驢,是牲口,你饒過我吧,疼死我了呀。
剪不得呀,我的親嫂嫂,你不用她還用呀,要是讓她看見這東西有了傷,說不清呀……
奶媽仁順嫂真就想咔嚓一聲,剪掉。只有剪掉,才沒人敢欺負她,才沒人這般沒完沒了地羞辱她。
她的牙咬在了一起。
門騰地一響,進來的是日竿子。
日竿子踏腳後跟踏了已有些日子。
炕上的事明擺著,光著一半身子的兩個人誰也賴不掉。
過年(9)
日竿子興高采烈,當夜就把事兒說給了管家六根。
管家六根這才想出這麼一檔子事,想趁東家莊地不在,利利落落把命旺給除掉。
東家莊地回來的這天,命旺已恢復了正常。草繩男人踏著一尺厚的白雪連夜去了後山,告訴中醫劉松柏實情,劉松柏開了方子,兩服藥下去,胃裡的毒物排盡了。
還好,喂的不是要命的東西。
也算中醫李三慢不是太心狠,要不,不敢想。
奶媽仁順嫂是臘月初十夜裡讓東家莊地叫去的,東家莊地說,收拾收拾東西吧,明兒一早我送你回去。奶媽仁順撲嗵一聲跪下了,你可憐可憐我吧,東家,念在我陪你多年的份上,不要趕我走。她的聲音拉滿了哭腔,眼裡是悔恨的淚。
要等你給我也下藥麼?東家莊地兩眼渾濁,他實在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會害他兒子。
不是我呀,你要信我,你連我也不信麼?奶媽仁順嫂抬起淚眼,瞢懂地盯住莊地,這個她從二十二歲陪到今天的男人,真的會不念舊情麼?
是誰?半天,東家莊地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從涼州城一回來,院裡便紛紛攘攘,傳說著兒子命旺差點半夜死去的事。老管家和福拿著海藏寺請來的聖水去喂兒子時,他把媳婦燈芯喚進了上房。
媳婦燈芯嘴閉得緊,半天,就是不吐露實情,問急了,扔下一句話,你問她去,叫她自個說。說完,一甩袖子走了。把他愣愣地丟在上房。
媳婦燈芯分明是對他不滿,話語裡,表情裡,甚或還溢著一份恨。東家莊地再一次想起那個夜晚,想起梯子倒地的那一聲騰。他知道,媳婦把啥也看在眼裡了,卻又把啥也藏了起來,不是她不想說,是給他留面子。媳婦燈芯給他留足了面子,就是在眼下,還不把奶媽仁順嫂說出來,這份用心,他哪能想到?他忽地又想起涼州城裡老管家和福說的一句話,東家,你娶了個好媳婦呀,仁慈,大義,明事理,這好的媳婦,若不是修來的,你上哪找去?
真是修來的?
東家莊地想著想著,老淚就溢了出來。暗暗發誓,往後,定要對媳婦好點,再好點。
說!他悶騰騰又衝奶媽仁順嫂喝了一聲。
奶媽仁順嫂不能不說了,她十幾年的付出不能因為一句話打了水漂,這陣,她也顧不上兒子二柺子了。
是管家,趁少奶奶不在,他溜進去灌的。
灌的什麼?
苦針兒熬成的汁,李三慢給的。
苦針兒是山裡一種有毒的草,羊吃了都會瘋癲。
這畜牲!
奶媽仁順嫂終因出賣了管家六根而保住了自個在下河院的位置,但接下來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熬,管家六根並沒因幹了喪天良的事立即遭到懲罰,奶媽仁順嫂卻接連遭到懲處。先是西廂房不讓她進,接著,廚房的差事丟了,等到年關來臨時,她在下河院成了一個閒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