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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不小的雨珠,接連敲打在長滿青苔的瓦片上,沉悶的聲響不絕於耳,讓人不由得生出一股煩躁勁兒。
陸非然不在。
燭火漸漸黯淡,昏黃的光彌散在精緻的臉龐上,盪漾出恬靜安然的美。
彷彿一朵柔白細小的茉莉,六瓣花,孤獨地開,安靜地等待凋謝。
她蜷縮在躺椅上,將盯了半晌的書頁翻過,揉了揉眼睛,忽然失了興致,合上書,仰頭看著灰暗的屋頂兀自發愣。
一連數日,陸非然都是早出晚歸,有時候她都不知道他究竟回來了沒有,只能在第二天早晨看到街口賣的肉包子。
如此,她才確定,他曾回來過。
也許,真是到了該說再見的時候。
濃濃睡意襲來,捏在手中的《戰國策》“啪啦”一聲掉落在地。
窗外的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浸溼了行路人的滿是塵埃的衣袍。
千山萬水,櫛風沐雨,只為尋你而來。
而另一個世界裡,雖然有灰濛濛的煙塵,但華燈初上的時分,霓虹燈下喧囂吵鬧的城市精力正旺,一輛輛四輪怪物從高架橋上呼嘯而過,地燈將前路照亮,路線明瞭,卻早已沒了方向。
匆匆交錯的瞬間,我們要去哪裡。
前天才擦過的玻璃窗上又蒙上了新的灰塵,閉塞的空調房裡,是一片溫暖的氣息,穿著淡紫色粗線毛衣的年輕女人扯開窗簾,將鎖緊的窗戶開啟一條小縫,目光從窗外的燈火闌珊轉到屋內白色碎花床褥上安睡的少女。
日漸消瘦的身軀陷在鬆軟的棉被裡,恬靜的面容上浸染著不應屬於這個年級的蒼白。那些美好的青蔥歲月就在這樣一天又一天的沉睡中揮手離去。
每一個人都在為她心疼、惋惜,除了她自己。
女人緩步移動到床邊,曾經尖利的指甲修剪成了圓潤的貝殼式樣,且再沒有那般絢爛的色彩。帶著暖意的指尖輕輕滑過少女的額角,將發黃的髮絲拂到一旁,她坐在床沿,眼中透出從未有過的憐惜,“莫寒……如果不想爸爸完完全全被我搶走,就快點醒來吧……”
乾燥的空氣裡,縹緲著女人細微的嘆息。
房門的把手輕微轉動,穿著熨貼西裝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開啟了門,生怕驚擾了床上沉睡的女兒。
他鬆了鬆領帶,過度蒼老的臉上寫滿疲憊,對著坐在床沿的年輕妻子勉強扯動嘴角,目光隨即落在床上少女蒼白的臉上,帶著幾許安心,更有幾分失望和遺憾。
多少次了呢,他總希望每天從公司回來能看到坐在沙發上跟自己搶電視的女兒。
女人起身,迎了上去,輕聲問:“吃飯了嗎?”
他點點頭,“陪幾個客戶吃過了,不用管我,你去休息吧。”
女人欣然微笑,回頭看了睡夢中的人一眼,側身退出了屋子,輕輕帶上了門。
坐在床沿,望著久久不醒的女兒,他驀地有些煩,掏出衣兜裡的煙盒,抽一根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在唇邊頓住,復又落下,用菸蒂不住地敲擊著煙盒,一下接一下,疏解著愈發煩悶的心情。
他長吁一口氣,撐著膝蓋起身,拿起桌上那讀了一半的《一日重生》,用渾厚沙啞的聲音,緩緩地,認真地讀,讀給床上深睡不醒的女兒聽。
米奇?阿爾博姆的《一日重生》,講述著母親重回身邊的故事,告訴我們,要珍惜,要珍愛,要懂得如何去愛,愛你身邊最親的人。
他是不善表達的男人,沉默,偶爾微笑,連斥責都很少。
他們只在歲末年關相聚,她叫他一聲“爸爸”,很少撒嬌,最多的是伸手要錢。
他們僅在週末用無限電波說話,他問她的是否過得好,鮮少玩笑,最多的是責怪她花錢太沒有節制,但有哪一次,是真的少給了零花錢?
她曾以為,他從不愛她。
她也曾以為,自己對他沒有感情。
但最後,他們都選擇了為對方默默付出。
淚水糊了眼睛,她蜷縮在自己睡房的角落裡,身上還穿著繁複的古裝,將頭深深埋在膝蓋上,雙手緊緊抱著身子,嘶啞壓抑的哭聲從懷裡傳出,卻只有,身邊披著淡藍色袍子的男人能聽得見。
“醫生說,植物人可以感受到外界的聲音和觸碰,只是沒有辦法回應罷了。但只要有適時的契機,有足夠的情緒刺激,便會有奇蹟出現的一刻,所以他們,一直都沒有放棄。你弟弟,總是拿著新買的玩具到你床前,扯著你的手邀你陪他一塊兒玩,你繼母,每天都親自盯著護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