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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他的是唐潯和唐潛,為了表示敬意,兩個人都穿著一襲白衣。他微一點頭,算是打了一個招呼。
餘下來,唐潯似乎還想和他多寒喧幾句,一連問了慕容無風幾個總是。回答他的人卻是謝停雲。
看得出來,慕容無風身體極度虛弱,幾乎無法說話。
何況等會兒他的心情只會更糟。
唐潯心中暗歎,為了這一趟安排,他力排眾議,打了不知有多少口舌官司。差一點被唐門的一群孤兒寡母們罵死。
至今還有幾個大嫂見了他的面不理不睬。
——他知道她們怎麼想。他也是唐門的人。
而這些人卻不知道,如若慕容無風不肯放手,唐門絕對熬不過這一年。他們的生意會完全被雲夢谷擠垮。
慕容無風也許打不過唐門,卻有法子餓死唐門所有的人。
他若不這麼做,唐門只怕連最後一點復甦的希望也要破滅了。
轉過那一道長廊,前面已沒有了路。
那是一片滿是亂石的小坡,唐潯已於前幾日派人臨時用碎石鋪了一道小路,僅供慕容無風的輪椅行走。
陽光強烈,他抬起頭,腦中一陣昏亂,不由得閉上了眼。
他的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謝停雲趕忙為他撐起了一把傘。
一座大山兀然地立在眼前。
在一片連綿起伏的江天疊障之中,它顯得孤獨,好象亙古以來便不與身後的那一團雲嵐泱莽,泉石噴薄的秀美圖景連在一起。
山上風煙變幻,林木搖動。滿山遍野開著一叢叢淡紫色的小花。
一種生命消失,往往化做另一種生命的盛宴。
印跡彷彿一團煙霧彌散到了空中……被風帶走,沒有一絲餘留以茲回想。
他仰目悵望,不知不覺,目中已充滿了淚水。
只有橫在路中的幾塊巨石是唯一可見的頹塌之跡,卻顯然是山體震動時從高處滾落下來的。
“那洞叫做凌虛洞,很深,卻沒有出口。原本是我們夏日納涼藏冰的去處。”唐潯解釋道。
“洞口在哪裡?”他問了一句。
“已經埋得很深了,根本找不到了。不過,大致是這個地方。這一道臺階原本是通向洞門的。”唐潯指了指腳下。
他垂下頭,沿著自己癱瘓的腿看到地上隱現的幾道白玉臺階,臺階早已被黃土填平,上面長滿了青草,只有幾道白印淺淺地露出來。
他的身子不由得晃了一晃。
“谷主……你沒事罷?”
謝停雲連忙扶住他。
“我和謝總管可不可以單獨在這裡呆一會兒?”他抬起臉問唐潯。
他的臉蒼白如紙,目光卻是冷森森。
“當然,請便。如有需要,請儘管吩咐。”唐潯彬彬有禮地道。
“多謝。”他的聲音很鎮定。
畢竟已過了四個月,一切該平息下來了罷?
再往前已完全沒有路了。他柱著柺杖,在謝停雲的摻扶下,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三叔那一刀,也真夠狠的。”唐潯看著慕容無風舉步維堅的樣子,忍不住嘆了一聲。
“他的樣子很可怕麼?”唐潛問道。
“幸好你什麼也看不見,不然只怕你也會難受。”
“三哥不是也是這種樣子麼?”
“三哥會武功。”
“可惜。”唐潛突然道。
“誰可惜?”
“都很可惜。”
“他走到了那個洞口前,謝停雲找到一小塊平地,便將他扶回輪椅上。”嚮往常一樣,唐潯描述了起來。
“然後呢?”
“謝停雲遞給他一個黑木匣子。”
“哦。”
“然後謝停雲就回來了,他正向我們走過來。”
“你確信他一個人在那裡安全麼?”唐潛忽然問道。
“應該是安全的,這座山應當不會突然又垮下來。”
“我指的是五嫂她們。”
“我根本沒有告訴她們有這回事。”
唐潛忽然又問:“那木匣子裡會不會裝著炸藥?”
“你太能猜了,老弟。”
“他會不會是來殉情,打算也把自己炸死在這座山裡?”
“不會。”唐潯看了他一眼。
謝停雲走到兩人面前,打了一個招呼,唐潯唐潛都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