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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無風的目光已移到了遠方:“有時候,後悔前的那一刻衝動往往是對的。”
唐潛沉吟著,忽然道:“其實……你不必如此幫我。”
慕容無風徐徐地道:“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他目視遠方,喃喃地道:“將來若有一日,雲夢谷與唐門烽煙再起,你可否護得我女兒的周全?”
唐潛愣了愣,覺得有些意外,卻肅然道:“我答應你。”說罷忽明其意,心中不禁一陣黯然,復又嘆道:“……你過慮了。”
慕容無風望著眼前一片蒼茫浩淼的水色,平靜地道:“天已黑了,你去罷。”
他點點頭,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又站住,問道:“這幾天,我沒看見小傅。”
“你若要找他,恐怕得去藝恆館。”慕容無風思緒飄渺,漫不經心地道。抬頭再看時,唐潛已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水中,那一葉掛著紅燈的木船又向他飄浮過來。
風柔夜煖,暗香流轉,月色昏黃中的紫衣是如此熟悉……
“你來了……”他蒼白的臉上,忽然有了一絲光彩。
紫衫女子挑著燈籠,從船頭輕輕躍下,拎著裙襬,赤著雙足,拾級而上。她永遠不肯好生地,款款依依地走上來,總是連蹦帶跳,一陣風似地來到他面前。
他轉動輪椅迎了上去,凝視半晌,只覺眼前一切恍然如夢,顫聲道:“荷衣,你什麼時候帶我走?”
“怎麼啦?好好兒的,為什麼要走?”那身影行至他面前,撫了撫他的臉,輕聲道:“我是來看你的……看你過得好不好。”
“留下來……不要走!”他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卻抓了個空,身子猛地一晃,幾乎跌倒在地。
“你瘦了……又瘦了……”那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輕嘆,她俯下身來,替他掖了掖腿上的方毯:“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好麼?”
一陣微風吹來,人影不禁隨風擺動起來。
他猛地將輪椅轉過去,咬著牙,背對著她,大聲道:“荷衣……我……我知道你不是真的……”
“……只要你開心,為什麼一定要是真的?”那身影尾隨著他,將他的輪椅復又轉了過來。
她的臉……蒼白,蒼白如冢枯骨。
除了那一次受傷,她的臉上一直都泛著微紅的血色。
他心中大慟,哽咽著道:“荷衣……告訴我,那一刻……最後那一刻,你難受麼?”
她微笑,沒有回答。
一次又一次,他夢見她被壓倒在巨石之下,行將就死,轉動著一雙淚眼,楚楚無助地看著自己。而自己則在一旁急得發瘋,卻無能為力。
“當然不難受……你為什麼要這麼想?”她的雙手輕撫著他的胸膛,喃喃道:“你總是喜歡胡思亂想……”
他痴痴地怔了半晌,驀地,長嘆一聲:“若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死得那樣快。”一時間觸目傷神,心灰意冷。眼前諸景,頓如夢幻泡影,化入茫茫夜色,那紫色的衣影亦被一道淒厲的猿聲扯碎,隨著暗紅的燈影中漸行漸遠,消失不見。
“荷衣……我要忘掉你。”他驀然明白過來,便將這句在心裡說了幾千遍的話又對自己說了一遍。
迷行記第四卷
第十九章
那兩年他的日子過得相對寧靜。
除了冬季風痺發作不得不困臥床榻之外,一年中剩下的日子他都在無休無止地忙碌。
往事束之高閣,幻影日漸蒼白。他感到理智的可怕,卻在理智的鞭影下再次進入日常的洪濤,漫無目的地向前奔跑。他不再多想,也不再問自己為了什麼。
自從荷衣亡世,他便明白這世界的意義是無法究詰的。自己每日經歷和麵對的不過是些散亂的碎片,並無多餘的所指。
每一個人的世界都不一樣。荷衣去世,帶走了他的世界。
秋季的時候,他招集工匠,大興土木,把谷內的房屋從裡到外地翻修了一通,增加了九處院落和四道長廊。為的是招回幾位長駐外地的弟子,以應付雲夢谷越來越高的聲望所帶來的繁重醫務。
雲夢穀人對慕容無風迴歸“正常”的本領大為驚訝。他有條不紊地安排著自己的作息,按時服藥,定期出席會診,給新進的弟子授課,批改醫案從不延誤。大家都不明白,為什麼他的形容日益清減,精力卻日益充沛?
房屋營造本屬趙謙和的職責,以往也一向由他全力督辦。這一回慕容無風卻將他晾在一邊,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