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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十七被禁錮於狹小的空間內,手足不得伸展,他感覺自己像一具木乃伊,掙脫不開裹屍布的束縛。 四周一片灰濛濛,寂靜無聲,魏十七輕輕咳嗽一聲,回聲嫋嫋,許久方歇。

他閉目細察,體內妖元緩緩流轉,劍丸和陰鎖從心所欲,並無異樣,他只是受困於“三尸拘魂符”,暫時脫不開身。

魏十七心中一鬆,轉動頭頸,骨節如生鏽的門樞,咯咯作響,妖元沸騰澎湃,四肢猛地向外一掙,恢復了自如。寶符也罷,靈寶也罷,只要用來攝人,就有其極限,超過了限度,攝不進,也困不住。

他一拍劍囊,五色神光鐮入手,傾力一揮,銀芒驟然暴漲,切割虛空,如海潮般往復沖刷,“三尸拘魂符”內的空間終於承受不住孔雀王的天賦神通,綻開纖細的裂痕,漸漸擴散至整個天地。

魏十七猛地一催飛鐮,一絲絲天光射入,他縱身一躍,撞破“三尸拘魂符”,重新沐浴在暴雨中。

許靈官和卞氏姐妹不知所蹤,荒野蒼茫,視線難以及遠,魏十七沉吟片刻,御劍飛起,四下裡兜了一圈,人跡全無。

“這下子真成沒頭蒼蠅了……”魏十七隨意挑了個方向,將藏雪劍一催,電射而出,雷音隆隆不絕,頃刻間飛出數百里。

莽莽群山橫亙於眼前,魏十七壓下飛劍,尋了塊凸出的山岩,暫避一下雨。

衣衫盡毀,赤條條一絲不掛,他從二相環中翻出一套藏青色衣袍換上,這身衣袍還是秦貞為他準備的,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處。

聽著嘩嘩雨聲,魏十七想,出門在外,一定要多備上幾套換洗的衣物,最好是水火難傷的法衣,否則的話,激戰正酣,忽然赤身**,吊著個錘子,那是很讓人丟臉的事。

坐了一陣,腹中飢餒難擋,他挑挑揀揀,摸出一塊風乾的野豬肉,撕下一條塞進嘴裡,慢慢咀嚼著,神情有些恍惚。

這野豬肉,也是秦貞為他準備的。

小師妹對他說,“你就是我的蜂蜜”,她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如果有人拿劍架在她脖子上威脅他,他會怎麼辦?為求她平安,他願意付出多大的代價?藏雪劍?山河元氣鎖?一條胳膊?一對眼珠?乃至自己的性命?

清明曾問過他,“若是擒下秦貞和餘瑤要挾你,你是束手就擒,還是困獸猶鬥?”當時他唬弄過去了,但清明的話像一根針,始終刺在心頭。

你會怎麼辦?

這念頭一旦浮現在腦海,就無法驅出,他有一種殘忍的快意,逼迫自己不斷深想下去,就像小孩子換牙,總忍不住用舌頭去/舔牙床上的豁口。

感情是奢侈品,需要全身心不顧一切地投入,這些恰恰是他無法做到的。從本質上來說,他是個冷漠的人,某種意義上,天性涼薄。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到頭各自飛,他深切地體會過這句話的分量。是的,他喜歡秦貞,待她也還算不錯,至少他自認為不錯,但正如他對卞慈所說,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男女之間同樣如此,一切付出的背後都有自私和利益的驅動,揭開溫情脈脈的面紗,露出那些並不讓人愉悅、更為本質的東西

對一個女人好,愛她,為她付出,你想得到些什麼?感激?照顧?分擔?陪伴?交/配?生育?繁衍?

你到底想要得到些什麼?

“我什麼都不要。”魏十七似乎在寬慰自己,又似乎在說服自己。

他的思想變得異常活躍,他看清了自己想法的由來。

對凡人來說,生命是一段從無數起點開始的旅程,命運是枝頭飄零的落花,有些落在美人頭上,為纖纖玉手摘取,有些落在茅廁裡,被屎糞淹沒。然而這段旅程的終點卻殊途同歸,無論長短,無論是非,無論炎涼,無論曲直,路的盡頭是墳墓,沒有人能夠例外。

從出生的那刻起,我們就一步步走向死亡,一旦降臨到這個世界,每個人都在等死,我們度過的,僅僅是一段等待中的時光。在這段等待的時光裡,總需要有一些慰藉和麻醉,時刻保持清醒,時刻意識到死亡必然降臨,無可逃避,會把人逼瘋。所以每個人自覺或不自覺,有意或無意,都要追求些什麼,金錢,權勢,醇酒,婦人,感情,文學,音樂,藝術,乃至舒適的生活,奢華的享樂,子女的成就,自我的實現,社會的認可,道德的優越,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一千個人心中,就有一千種**,有些是正常的,有些已經扭曲變形,但是無論如何,**都是必須的,因為只有有所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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