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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到塵世上來。她將享受愛情的快樂,等著瞧!瓦爾特·克雷默爾在夏天裡,甚至春天就乘划艇去荒澗漂流,甚至繞閘門行駛。他要戰勝大自然,他也將征服他的女老師埃裡卡·科胡特。他甚至會在一個好天氣裡向她展示划艇的效能,然後她必須學會怎樣在水面上掌握它。到那時他就可以直呼其名:埃裡卡!怪人埃裡卡還將感到划艇晃動得越來越厲害,這是男人的事。克雷默爾先生要的就是這種晃動。
巴赫安靜下來。音樂的溪流停止了。兩位大師——大師先生和大師女士從琴凳上站起來並鞠躬致意,如同新的一天醒來站在燕麥口袋前安詳的馬。他們解釋,他們向巴赫的藝術創造力鞠躬致意的成分大於向這些稀稀拉拉地鼓掌的人們,這些人什麼也不懂,甚至愚蠢。只有埃裡卡的母親把手都拍傷了。她叫著好!好!同時微笑著攙扶女主人。這些臭大糞們,塗著醜陋的顏色,以他們的角度打量埃裡卡。燈晃得他們直眨眼。有人把燈前面的靠墊拿開了,現在燈光沒遮沒攔地照著,灼灼發光。這就是埃裡卡的觀眾。如果不知道的話,很難相信,就是這些人。埃裡卡自以為比他們中的每個人都高明,但是他們已經擁到前面來,挨擠著,說些不著邊際的話。這些年輕的聽眾是她在自己的孵化爐裡培育出來的。她以敲詐、脅迫、威脅等不誠實手段把聽眾叫到這裡。唯一不是被迫而來的大概就是克雷默爾先生,這個勤奮的培訓生了。其他人則情願看電視,看乒乓球比賽,讀書或做其他什麼蠢事。他們大家必須前來。看來他們很樂於平庸!但是他們敢於接近莫扎特、舒伯特。他們佔據了在聲音的羊水上漂浮的肥沃島嶼。他們眼下靠它滋養,但他們卻並不明白自己喝的是什麼。高度評價中間等級本就是烏合之眾的本能。這種本能把平庸贊為高貴。他們相信,他們是強大的,因為他們構成了多數。在中間階層不存在驚恐、畏懼。出於對溫暖的幻想他們相互擠在一起。在中等階層中,人不與任何東西單獨在一起,甚至從不單獨面對自己。而他們竟然還對此那麼滿意!在他們的存在中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他們責備,也沒有任何人能因他們的存在而責備他們,包括埃裡卡的一些責備,比如一次演奏不成功,碰到這堵平和的軟牆上也得被彈回來。她,埃裡卡,自己站在另一邊,不是為此自豪,而是報復。她每三個月就把他們全部趕進籬笆門來聽,她讓門開著,以便那些愚蠢的公羊能透過。從自我滿足直到感到無聊,他們一路奔跑,咩咩地叫著,相互衝撞著,一直向前。這時,一個毫無理智的人攔住他們,因為他的大衣掛在最下面,現在找不到了,於是這些人互相踐踏,亂做一團。他們先是都要進來,然後又都急著趕緊出去。而且總是大家一起行動。他們想,他們越快到達另一塊草地,音樂的草地,就能越快地離開它。但是,女士們、先生們、男女同學們,我們短暫休息之後,還有勃拉姆斯的整個樂章。今天埃裡卡的出人意料不是錯誤,而是優點。因為所有的人現在都吃驚地呆看著她,對她恨之入骨。
鋼琴教師3(9)
克雷默爾先生穿過人群向她走來,一雙與節日情調相稱的藍眼睛注視著她。他伸出雙手握住女鋼琴家的一隻手,同時說,教授,我一句話也說不出,然後吻手。埃裡卡的媽媽插到兩個人中間,有力地阻止他們握手。不應該有任何交友和結盟的苗頭,因為它會折磨神經,進而影響演出。拜託您還是把手放到自然的位置吧。喏,我們現在還不能肯定來的是三流觀眾,不是嗎,克雷默爾先生?必須對他們專制,必須捆住他們,奴役他們,這樣才能使他們受觸動。必須用棒子打他們!他們想要毆打,應該有某個作曲家代替他們親身體驗並且認真記錄下來他們要吶喊的東西,否則他們自己因為無聊就必須不停地大聲喊叫。灰調、精緻的中間樂段、細微的差別,這些他們恐怕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而在音樂中,包括在整個藝術領域很容易就可以將強烈的對比、野蠻的對立一字兒排開。當然這是廉價的作品,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些羊羔不懂這個,其他的也一竅不通。埃裡卡信任地挽起克雷默爾的手臂,他立刻顫抖起來。不過他並不是在這群健康充血、半成熟的烏合之眾中間發冷。這些生活在文化的荒蠻之地的吃飽飯的野蠻人。您只要看看報紙:這些報紙比它們報道的東西還要野蠻。一個男人把太太和孩子細細肢解,放到冰箱裡,供以後食用,這件事並不比報紙把它寫出來更野蠻。就像此地人說的,是母牛安東反對猴子查拉圖斯特拉!今天是《信使報》反對《皇冠報》。克雷默爾,您仔細想想吧!克雷默爾先生,如果您不反對的話,現在我得去問候瓦尤拉教授女士了。一會兒我還回到您這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