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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氣息,重申。
“相信我。”
她聽到一個聲音。
低沉、堅定、渾厚……
那聲音,在那恍惚的黑暗與朦朧之中,包圍著她,呼喚著她,忽遠忽近。
她很害怕,不想去思考,可那聲音讓人莫名安心,它承諾著什麼,教她不由自主的想聽清。但她害怕,她屏著氣息,等著它自己消失,總是會消失的,她總能等到只剩自己。
可那聲音好溫柔,像驚蟄春雨之後,她在菊花田裡時,赤腳踩著的大地,溼潤、溫暖。
她幾乎能聞到泥土的芬芳,能看見青草迎風搖曳。
一瞬間,心神渙散,驀地,聲來,語意清楚而明白。
看著我。
她有些驚慌,不由自主輕喘。
不要。
她試圖讓自己變得更疏離,但眼前的朦朧已開始消去。
相信我。
她眨了下眼睛,他已經在眼前。
“相信我。”
她瞪著眼前的男人,不敢動。
一時間,有些驚慌,然後他說過的話、許下的承諾與保證,驀然蜂擁而上,湧入腦海。
但那一切似夢似幻,像隔著紗,她分不清是真是假。
可他黑如濃蜜的眼,在那時溫暖了起來,他的嘴角輕揚,用那同樣渾厚、沙啞又溫柔的聲音,告訴她。
“你不需要害怕。”
她還是不敢動,他也沒有。
桌案上,橘紅色的燭火,散發著熱力與光芒,將蠟融化。那熱力如此渺小,比不上他的手燙,但他已不再覆握著她的手,他只是攤著那大得宛若蒲扇般的手掌。
她不自覺盯著它瞧,她的手仍在他手上,蒼白,柔弱、冰冷,因為恐懼而微微戰怵。
“別怕。”
他低沉的聲音迴盪在空氣中,寬大厚實的手掌沒有收攏,不曾緊抓,就只是這樣攤著,幾乎像是捧著。
那隻手很大,手背黝黑,手心裡也滿布著深刻的紋路,每一條皺摺,都像是被刀子劃過,那是隻勤勞工作的手,和那個只會喝酒、打女人的手,不一樣。
如果他想,他可以輕易捏斷她的手骨。
那個男人,就曾捏斷過她的,可這男人,說他不會這麼做。
可她怎能相信他?
她遲疑著、躊躇著,然後她看見那一條消失在他衣袖的刀疤。那疤很淡,可是她知道它有多長,她看過它的全貌,她知道它們在他身上,到處都是。
不自覺的,她的視線順著它應該存在的方向往上。
他灰色寬大的衣袖將什麼都遮住了,但她記得,她知道它們如何在他身上反覆、交錯,如何蔓延至他的頸項,出現在領口。
她看見他的喉結上下移動,然後,再次聽見他。
“我不會傷害你。”
然後,看見他。
她看見他頸上的脈動,看見他方正的下巴,他有些乾澀的唇,唇邊滲冒的胡碴,和那又高又挺的鼻,以及那雙烏黑的眼。
他的眼如此明亮,那麼溫柔。
她的心口,不由自主緊縮。
“我不會。”
他說,而她的視線,驀然再次模糊、朦朧。
剎那間,知道他懂。
他受過苦,和她一般。
這個人和那男人不一樣,這個人不是他。眼前的男人知道被欺凌羞辱的滋味,懂得她的恐懼與害怕。
他懂。
燭光下,她的肌膚幾近透明,似清透的冰雪,又似和闐的白玉。
他可以看見,某種情緒,在她眼裡流轉,那黑色的瞳眸,映著他在燭光中的臉,彷佛似在這時,她才真正看見了他。
她鬆了口氣,他能感覺到。
她的眼裡浮現水光,他能看見。
那些水光,在她水漾的眸中,匯聚、滑落,一滴。
那滴淚,燙著了他,責備著他。
她的表情如此脆弱,那般迷惘。
這一生,他說謊成性,為達目的幾乎不擇手段,他被人咒罵過、憎恨過,可從來沒有哪一次,他如此羞恥於自己的行為。從來沒有哪一回,他這般想將一個女人擁入懷中,坦承他的無恥,告訴她他很抱歉,可他不敢,怕又驚了她,怕她再次在他手中碎裂崩解。
今天,他做得已經太多,多得有些過了頭,她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待遇,她的經歷是六年前的事,不太可能和那件命案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