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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的模樣如何,真的不關她的事,所以她努力忍住了。
雖然覺得他那樣子很礙眼,她至今不曾多嘴多舌。
他又拔開陶甕的塞子,灌了一口酒。
這個行為,讓她有些不安,未想,話已出口。
“我希望你不是個酒鬼。”
話一出口,就嚇到了她自己,這句話真的很不禮貌,她很少這樣。
可這男人聽了,卻一點也不介意,只朝她眨了眨明亮的黑眼,笑道:“放心,我從來沒醉倒過。”
這並沒有辦法安她的心,但除了晚上把房門閂緊一點,她似乎也不能如何。
他是個客人。
她注意到他拿甕的手背,又黑又粗,幾乎和皮革一樣。她也清楚他的手掌內側滿布厚繭,來這裡之前,這男人做的顯然是勞動的工作,或許是打鐵的?但更可能是拿劍的。
或者都不是,有太多的可能性了。
她不喜歡不知道對方的來歷,眼前這個男人,讓她非常困擾。
他說的是通用全國的官話,穿的是一般的漢服,可他的面板太黑了,不像一般江南人士,她懷疑他是北方人,抑或南方廣府那兒跑遠洋貨船的人,但他說話沒有特別的口音,她聽不出來他是打哪來的。
除了他姓蘇,是少爺的朋友,關於眼前這個傢伙,她所知的真的不多。
天知道,她甚至不清楚他叫什麼名字。
莫名的焦躁,在心中堆積,瞧著他臉上的笑容,她忍不住再問。
“蘇爺,能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嗯?”
“你的大名是?”
他微微僵了一下,像是沒想到她會問得如此直接。
瞧他那反應,那一剎,她清楚他確實打一開始就不想讓人知道他的名字,她垂下眼,佯裝無意,輕聲道:“抱歉,白露逾距了,蘇爺當沒聽見吧。”
“不,呃……你沒……”他吸了吸鼻子,咳了兩聲,然後咕噥了一句。
她沒聽清楚,忍不住問。
“你什麼?”
“我叫蘇……”他隔著手絹,張嘴又說。
他的尾音又弱掉了,但這一次她聽清楚了,卻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停下了腳步,遲疑的看著他。
“你是說……小妹嗎?”
他盯著頭頂上的藍天看,沒有任何的表示。
“你叫蘇小妹?”她輕聲再問。
這一次,他嘆了口氣,然後一臉無奈的轉頭看著她,好氣又好笑的解釋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那個字,不是妹妹的那個妹,我不是老麼,也不是姑娘,那字是鬼魅的魅,魑魅魍魎的那個魅。”
她眨了眨眼,慢慢的重複。
“蘇小魅?”
“對。”他看著她點頭苦笑,“別寫錯了,拜託。”
霎時間,她眼裡浮現了些什麼,然後那個什麼,擴散了開來,染上了她的嘴角,融化了她冰雪一般的素顏。
她笑了。
他看得呆了一呆。
但他的呆愣,讓她察覺自己做了什麼,如來時般突然,那春花一般的笑顏飛逝,轉瞬無蹤。
“我不會寫錯的。”
像是為了要逃避他的視線,她匆匆轉身,誰知轉得太急,腳下一滑,差點掉進田裡。
“小心。”
他伸手試圖協助她,可指尖在觸碰到她手臂的那瞬間,她卻像是被燙著一般跳開,輕撥出聲。
“不要——”
那聲拒絕,讓他一怔,但他依然握住了她的手臂,將她帶入懷中穩住。
她很小隻,南方的姑娘都很小隻,她的頭頂只到他下巴,嬌小的身軀柔軟又溫熱,一點也不像冰山,他一隻手就能環住她的腰,她身上有種淡淡的甘甜味,像是花香,但他一下子想不起來那是哪種花。
有那麼一剎,他有些迷惑,忍不住低頭,深深吸了口氣,試圖想起那是什麼樣的花。
然後他感覺到她在發抖,微微的,戰慄著。
她正伸手在推他,推他的胸膛。
“放開我……”她低垂著螓首,沒有看他,向來輕軟的聲音微緊,有些沙啞:“拜託……”
“抱歉,我不是——”他飛快鬆開了手。
一得到自由,她立刻往後退開好幾步,一張小臉,白如紙。
該死,他嚇到她了。
他不禁往前一步,試圖解釋,但他才動,她立刻就往後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