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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面對的嚴重後果外,什麼都無法想。
她喃喃念著什麼缺少幽默感,笑話根本不能叫做笑話。
“這不是笑話。”他憤怒而挫折地朝她走近,深為她無法瞭解他們處境的嚴重性苦惱。
她的目光未曾離開過他,但她表情豐富的眼中閃過什麼,接著她的下巴便戲劇化地昂起來。
亞力停下來望著她,一臉茫然──他婚後常有的狀態。
她給他的表情是十足的反抗。
“那表情是啥意思?”
她把下巴抬得更高,皺皺鼻子咕噥著什麼吉普賽人,然後打了兩個噴嚏。
“天殺的!”他手中突然出現一支馬鞭。他無法置信地瞪著它好半晌,然後抬頭看她,然後看回他的手,又看回她。
“噢,我的天。”
他緩緩舉起手,馬鞭躺在他張開的手掌上。他直望著她驚訝的臉。“解釋。”
她畏縮地抽抽鼻子。
他作了個深呼吸,一手揉著他陣陣作痛的前額,抬頭預期會看見她成了個淚人兒。她的眼睛溼溼的,她又拭了一下鼻子,但並沒有在哭。她掏出亞麻手帕掩住口鼻打了個大噴嚏。
一大瓶鮮紅的玫瑰在她身後出現。
“玫瑰”是他唯一說得出來的字眼,他用馬鞭指著它們。
她轉過身去,雙手壓在頰上。“噢,不,不是那個!”
“不是什麼?”他吼道並緩緩經過她,自問何以她的話與瘧疾對他的胃有同樣的效果。他停下腳步,望入大廳,桌上、椅子上、吧檯,到處都是紅玫瑰。一叢玫瑰彷佛已站在那兒多年似地偎在壁爐旁邊。他抬起頭,連該死的燈罩上也綻放著玫瑰。
以比整個倫敦社交季中他所使用過更多的自制力,他緩緩轉向她,試著理解這一切。這已不再是他所認識、可以控制的世界。
“我得了感冒。”手帕依舊掩著她的口鼻。
他無法說話、無法移動,唯一能做的只有呼吸。
“我”她又用手帕掩住鼻子。“我沒有我打噴嚏!”她倒抽一口氣,終究還是又打了個噴嚏。
亞力突然抱了滿懷的玫瑰──和一支手鼓。這輩子貝爾摩公爵第一次地恐慌起來。他像是玫瑰會灼人似地丟下它們,手鼓落在地上,清脆的鈴聲彷佛象徵著他條理井然的世界的終結。他徹底茫然地站在那兒,接著緩緩轉向他的妻子。“妳每次感冒打噴嚏就會出現玫瑰嗎?”
她搖頭。
“妳說不是什麼意思?這裡到處是玫瑰,而且妳每打一次噴嚏就變得更多!”
“我一打噴嚏,我腦筋裡想的就會跑出來。”
“全能的上帝”
在有手帕掩住她的鼻子的情況下,他只看得見她擔憂、無助的綠眸。
一幕幕影像──說是夢魘更恰當──在他眼前一一閃過:溫莎堡塔樓的鐘上指標跑得比賭場裡的輪盤還快;海德公園裡那些希臘羅馬雕像在五點整開始跳起舞來;攝政王在空中飄浮,看著他的僕從們人人懷中捧著玫瑰花。
貝爾摩公爵夫人一打噴嚏,她的幻想就會成真。
他一言未發地轉身緩緩離開,彷佛能就此離開使他的世界天下大亂的一切似的。
“亞力?”
他沒回頭。
“我很抱歉。”
直走到門口他都沒回頭。
“求求你!”
開啟了門的他停了一下,轉過身來。到處是玫瑰,他的妻子正以狼狽的神情望著他,但他卻只看得到一片混亂。
再也看不下去的他轉身注視屋外的積雪。奇怪的是,他沒看見冰冷的氣溫與幾乎致他們於死地的深雪,他只看見孤獨、詳和與避難所。他跨出屋外,頭也不回地關上門,同時將困惑也關在他身後。
錯誤
“萬物與人皆各有其喜樂。”
──《人的世界》喬治·何伯特
第十四章
宛如蘇格蘭荒野般的岑寂使這房間幾乎是難以忍受的。喜兒吸吸鼻子,但這一小時來她都沒再打噴嚏了。她揉揉發癢的鼻子,端起他們根本沒動過的餐盤進廚房。她瞪著原封不動的食物:澆蔬菜的燉肉汁已經結凍,凝固的奶油令她反胃,那烤得過頭的麵包乾硬得像懸崖上的岩石。她的嘴巴和喉嚨也一樣幹,不幸她的眼睛卻不然。
是因為感冒!她告訴自己,而非她的心碎了。她朝吃飯時一徑沉默得像個石頭的亞力坐坐的方向拋去絕的一眼。她絕不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