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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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客廳裡的燈熄滅了,除了地下室窗戶兩旁有點黃色的光外,整幢房子都兀立在黑暗中。從雜物室裡,有陣光閃向他,他掏出一枝鋼筆形電筒,開啟銀色的套子,以顫抖的手指向著光線射來的地方回了一個訊號。從現在開始,他們只能等待。
陶瑞基把收到的電報和保險箱上的密碼簿扔給柏尼。
“來吧,”他說:“你的薪水不是白拿的,譯出來。”
“這是要你親收的電報,”柏尼反對道。“你看。‘由葉普溪拍發,親收親譯。’我可不能譯,這是最高機密。”
“柏尼,照他的吩咐去做。”麥士荻看著陶瑞基說。
十分鐘內,三個人都沒說過半句話。陶瑞基離開他們,站在房間的另一頭,等得心驚肉跳。他已把手槍塞在腰帶裡,上衣放在椅子上,汗水溼了他的襯衣沿著背部而下。柏尼正用一把界尺讀出一組組的數字,然後小心翼翼地把他查到的字寫在他面前的方格紙上。為了集中精神,他用牙齒咬著舌頭,因此他縮回舌頭時便發出一聲輕響。他把鉛筆擱在一邊,拿起那張紙交給瑞基。
“大聲讀出來。”陶瑞基說。
柏尼的聲音還挺和氣的,而且帶著點熱心。
“由葉普溪拍發,陶瑞基親收親譯。答應你的請求前,必須澄清事實以及/或者交出貨物樣品。‘對本局之安全有重大關係的情報’一句並不合格。容我提醒你在可恥失蹤後現在所處的不利地位,望你停止目前的愚行,立即(重複一次)立即向麥士荻道出來意。局長。”
柏尼還沒念完,陶瑞基就以一種奇怪而興奮的方式大笑起來。
“就是這樣,普溪小子!”他叫道:“是!重複一次不是!親愛的柏尼,你知道他為什麼拖延嗎?他正在想辦法從我背後開槍!他抓我的蘇聯女友就是用這套辦法。這個老雜種,老調重彈了!”他撥亂柏尼的頭髮,對著他大叫大笑。“柏尼,我提醒你,這單位有些該死的下流人,所以你不要相信他們任何一個人。我告訴你,否則你永遠無法長得又高又壯!”
獨坐在黑暗客廳裡的喬治,也正在管理部買的那張極不舒服的椅子上等著,頭部以一種難過的角度夾著電話的聽筒。偶爾,他會喃喃地說幾句話,孟德皚也喃喃回敬幾句,但在大部分時間裡,他們分享著沉默。喬治的心情低落,甚至有點陰鬱。象演員一樣,在戲幕升起前,也會有種近似反高潮的感覺,以及一些偉大的事情縮小成一個既渺小又平凡的結局後的失落。正如在奮鬥了一輩子後,死亡本身也是既渺小又平凡了。他並沒有一種他以前所熟悉的征服感,他滿腦子想的都是人,這是他害怕時的特徵;並沒有特別的理論或評斷,只是思考每個人會受到什麼影響,然後感到自己責任重大。他想到傑岷、山姆、虹霓、麥斯和韋傑利,以及這些人完全被破壞掉了的忠誠;在另一個不同的範疇裡,他想到了安妮,和他們在康瓦耳懸崖上那段絕望而錯綜複雜的談話。他在想,人與人之間有沒有不必依靠任何自欺就能存在的愛。他多希望自己能在事情發生之前起身離開,可是他不能這樣做。他以一種頗象父親的方式替古皮特擔心,擔心他如何承受成長期中最後的挫傷。他又想起他埋葬老總的那一天,他想到有關賣國者的心理,天下有許多說不出道理的、愚蠢的暴力行為,也有同樣情形的賣國者嗎?他這才發現他所信仰的一切知識或哲學上的法則,在面對人類的處境時就完全不管用了,這種消沉使他自己很擔心。
“現在怎樣?”他問電話那頭的孟德皚。
“有兩三個酒鬼,”孟德皚說:“大唱《看那被雨打溼的小樹林》。”
“從沒聽過這首歌。”
把電話轉到左邊後,他從西裝內袋中掏出把上好的絲綢襯裡都弄壞了的手槍。他摸到槍的保險掣,一時間,他好笑地發現自己不知道向哪邊推才是開啟保險。他啪一聲抽出彈匣,然後再裝回去,記起戰前在沙瑞特夜間射擊場上,曾經這樣連繼不停地做過幾百次;他記得有人老是用雙手射擊,一手握槍,一手握彈匣。“馬戲團”裡有個傢伙要他把食指貼著槍管,用中指扣扳機。但他試過後,覺得很可笑,自此就沒再試。
“我去逛逛。”他低聲地說。
孟德皚說:“去吧。”
他拿著槍,走回雜物室那裡、側耳傾聽地板有沒有發出足以洩漏了行蹤的輾軋聲。想來那破舊地毯下大概是水泥地板,即使在上面跳,也不會引起半點震動。他用電筒發出兩個短的閃光訊號,過了一好會兒後再來兩次。古皮特馬上還以三個短閃光訊號。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