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聊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吧。”
他委婉地拒絕了,喉嚨發緊。真要留下來,估計他也是連一粒米都咽不下去。
那晚躺在床上,我抱著膝蓋,心情苦悶。我們女孩子從小接受教養,就是為了嫁人。他們養育我們,不是為了讓我們和諧地生活在一個大家庭裡,而是要把我們訓練成士兵,好去出色地執行任務。作密謀、行奸計,巧取豪奪,輸贏勝敗—在對覬覦已久的目標發起爭奪戰時,這些伎倆都成了名正言順的手段,只為了把一個能供養我們的丈夫弄到手。我們的前輩認為,這就是本質上的幸福。但是我們生活在另一個時代,一個信仰愛情的時代。問題是,在這種愛情的宗教裡,沒有牧師和先知,也沒有神諭和聖經。每個人都必須找到自己的神明,自己解釋各種徵兆,自謀生路,不能依賴任何明確的指引。為了尋找這份愛,我們走向荒漠,結果大多數人都在曠野中迷失了方向。我覺得好累。空蕩蕩的天花板似乎朝胸口重重地壓來。如果瓦希德拿他對瑪麗的那份炙熱情感來對我……我,這個曾拒絕巴赫吉的人,會有何反應?想到這兒,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我浮想聯翩,活在白日夢裡。一塊天花板,一隻我從未見過的小號,還有那個在樓下駐足、朝我的視窗匆匆一瞥的結實身影,到底和我有什麼關係?有這麼多人,為什麼我的幻想總停留在他身上?最盲目的愛情中也會有一定的選擇。這會兒沒有真愛,沒有盲目,只有選擇,而且這種選擇毫無根據。自從與巴赫吉分手以後,我儘量不讓情感寄託在任何人身上,只是沉浸在幻想裡。有一次我曾說服自己愛上一個皮條客,當時他到旅行社來給自己和手下的兩個*買機票到德國去。那兒生意不錯。他開心地告訴我,這跟其他行當沒什麼區別,而且肯定比賣機票有意思多了。他有好幾道刀疤,目光冷酷,手上戴著很多戒指。他一定注意到了我掩藏起來的黑暗想法,否則是不敢這麼對我說話的。我被他吸引,那是因為我知道,如果在一條小巷裡單獨遇見他,我肯定會嚇暈過去。還有一次,我又傾心於瓦地一個稍顯遲鈍的街道清潔工。每天他都會從加拉馬附近的貝督因人棚戶區趕來這裡,穿件破破爛爛的長袍,粗糙皸裂的黑色大腳趿拉著塑膠拖鞋,冬天也是如此。他總是盡職盡責地打掃著街道,而且會突然扔下手頭的事兒,去追被風颳起來的一張紙,那樣子活像一隻狗在追趕受驚的鳥兒。
《瓦地的小號》 第六章(6)
瑪麗主動放棄夢想,選擇了更為現實的生活道路,而我沉浸於幻想,幾近瘋狂。我不知道這兩種活法哪種更可取。
與此同時,在半睡半醒中,我側耳傾聽著亞歷克斯從碼頭回來時發出的響動。先是重重的腳步聲,接著另一雙腳也跑上樓梯,超過了亞歷克斯。然後有人開始使勁地砸我家的前門。
“開門,給我開門!”祖海爾醉醺醺地叫嚷著,“瑪麗,我不會從這兒離開。”
媽媽從她的房間裡跳出來,用雙臂緊緊箍住爺爺。她踮起腳尖,對著爺爺那雙火冒三丈的綠色眸子。“別到門口去。”她央求著,“他肯定是帶傢伙過來的。他鬧騰一會兒也就沒勁兒了。警察會來的,鄰居們會趕他走的。”
“我非打斷他那雙手不可!”爺爺低吼著。聽著祖海爾那狂暴的砸門聲和謾罵聲,爺爺氣得七竅生煙。
瑪麗瑟瑟發抖。“他會殺了我的,他會殺了我的,”她喃喃自語,“你不瞭解他……”
這時候,令我擔心的與其說是瑪麗,倒不如說是爺爺。因為我清楚,他會用自己的身體去擋著那暴徒,不叫他進屋。
祖海爾踢起門來。
媽媽淚流滿面,哀哀懇求著:“祖海爾,好孩子,我求求你,別來找我們的麻煩了,真主安拉會保佑你的。”
“你再不開門,我就砸爛它!”
“你到底想怎麼樣?”亞歷克斯用希伯來語問道。
怎麼把他給忘了?我僵在那裡。在我們耳中,他的聲音就像是救贖的嘹亮號角。接著,另一種恐懼攫住了我。現在兩人都站在黑暗裡,一個狂躁不安,手持武器,另一個不僅身體疲憊、視力欠佳,而且很可能全然不知對手是何等危險的人物。
“不關你的事。”祖海爾衝著亞歷克斯說。
“走開,走開!”亞歷克斯呵斥道。
我彷彿能清清楚楚看到他的樣子—身形矮小,此刻正眯起眼睛透過厚厚的鏡片盯著黑暗中祖海爾那張臉。我想大聲提醒他要小心,因為他正面對著一個凶神惡煞,可是就像做夢時那樣,我的大聲呼喊總是變成含混的呻吟。
“滾到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