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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細雨讓它煥發生機。得道的人不求滿盈,正因為不求滿盈,看似保守,卻不斷取得成功。
這裡有一個深不可識的提法,這說明了老子的感慨,乃至於可以開闊地解釋為牢騷。老子的許多想法與俗人不同,超前一步,不無怪異處。他在書中已經屢次嘆息大道的不可道,不可識,難以被人瞭解被人接受。雖然他從理論上強調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實際上他的理論仍然非常另類,他的鋒芒是遮蔽不住的,他的銳與可爭議性(紛)難以挫折解除。他的耀目之光,和不下去。他的與俗世俗說的差距,欲和之而難能。
而老子所謂勉為其難地形容善為士者——善於做人做事為政為道——的狀態,豫兮(謹慎小心)、猶兮(斟酌警惕)、儼兮(恭敬嚴肅)、渙兮(流動釋然)、敦兮(淳厚朴直)、曠兮(開闊深遠)、混兮(相容幷包),起碼前三個兮——唯豫唯猶唯儼,與儒家無大區別。儒家就是講溫溫恭人,如集於木;惴惴小心,如臨於谷;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出自《詩經》)。
儒家又講什麼如坐春風(朱熹)。講“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二三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論語》)。也就有了渙——如冰之將釋或已釋的意思。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十五章 微妙玄通(2)
用現代語言,渙兮就是解凍。蘇共二十大後曾被稱為解凍。我們則曾批之為修正主義。想不到,老子兩千多年前就用過解凍的比喻,來講善為士者的處境與心態。
儒家同樣是講形象思維的,而且很美。
溫溫恭人,出自《毛詩》,顯然老百姓已經接受這樣的溫良恭儉讓的舉止規範。如集於木是指人們集合在木頭(樹木)上,小心翼翼,怕掉下來,與下面的惴惴小心、如臨深淵並列排比。我讀到這裡想到的則是女子體操運動員的平衡木上的表演,還有一群鳥兒停在一根枝杈上,誰也不敢碰誰。當然都是溫和的與小心翼翼的。
有一種解法,說溫溫恭人是君子,而惴惴小心是小人。是不是過於喜歡劃分陣營了呢?老子不會從這樣的意義上講什麼豫、猶、儼、渙的。
還有一點語言上的趣味。道的前兩個特性豫與猶,合起來就是豫猶,倒讀就是猶豫。今天“猶豫”一詞似乎帶些貶義,似乎是描述一個人膽小,沒有決斷,沒有承當,不夠男子漢。而老子是將之作為道性來讚揚的,是不是現在的人比古代人更沒有耐性,更易於輕率衝動呢?
渙字也是如此,渙散云云,尤其是鬥志渙散云云,是非常貶義的。但是老子用它來說明一種將釋的、釋然的、放鬆的與靈動灑脫的解凍狀態,一種絕不僵硬、絕不板結的狀態。這也說明世界上許多名詞、許多名,它們的褒義與貶義也是轉化變異的,頭腦的僵硬會帶來語言的僵硬,頭腦的釋然靈動會帶來語言的靈動釋放,這值得歡喜。
老子舉的旗、講的話,是不無怪誕的,是帶著一股故意抬槓的衝動的,但是再特立獨行也不可能自我作古,不可能不受他人、其他學派及社會主流文化的影響,老子的論述仍然是中華文化這株參天大樹上結出的奇葩偉枝。老子的無為、不仁、非禮義,是與儒家針鋒相對的,但是豫猶儼渙敦,儒家也是能夠接受的。曠字可能稍有爭議,但細讀《論語》,孔子也不無曠的風格。混字更難一點,但是孔子的“有教無類”,不也有混的意思嗎?
還有一個問題,小心謹慎,斟酌警惕,恭謹嚴肅,這些類儒的教導《老子》通篇講的是比較少的,只在此章一見。老子更愛講的是無為、不言、居下、惚恍、不爭、無尤、無死地、不仁……也就是與儒家相反的樸厚玄妙、裝傻充愣——大智若愚、大勇若怯的那一面。為什麼這裡講起豫、猶、儼起來了呢?老子其實也不是隻講一面理,只有單向的思維的。他是無為而無不為,無懼而無不懼,無危而無不危,這是符合老子的辯證思維模式的。同時,藉此,老子道出了他對於大道、對於悟道得道者的敬意,乃至敬畏。
我還願意進一步探討豫、猶、儼與渙、敦、曠、混。有的學者從中體察老子的風格。我以為,前三者——謹慎、畏懼、端莊,是春秋戰國亂世造成的某種不得不有的防範與自我保護心理,但也符合老子偏於陰柔的主張。前三項講起來,有人甚至嘲笑老子是一個內心恐懼、畏畏縮縮、委委瑣瑣、躲躲閃閃的小人物,如契訶夫筆下的小公務員與套中人。後四項呢:舒展、質樸、曠達、相容,就夠得上“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中庸》)了。後四項是解凍的結果,本色、開闊、不擇細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