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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想說皇帝的女兒也愁嫁?”
今天出來本就是為了散心,因而太子這嬉皮笑臉雖是讓皇帝很是無奈,但心頭仍是不免一鬆。要說這麼多兒子裡頭,除了周王,哪怕那些小皇子小公主也不敢在他這個父親面前撒嬌扮痴,倒是太子彷彿摸清了他的底線似的,時不時使出些讓他意外的小伎倆,偏生讓他有了為人君之外為人父的感覺。這會兒見太子連連點頭的樣子,他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隨即就信步進了屋子。
這屋子裡的有羅旭的一子一女,張惠心和戴文治的一子一女,楊進周的獨子楊躍,安國長公主的兒子張灼,都是曾經進過宮見過皇帝的。只不過皇帝這幾年身體不如從前,一年頂多就那麼一兩回,再加上他們都小,皇帝眼下又是微服,最初發現多了人,誰都沒認出來。可眼尖的楊躍雖是講著故事,可當幾個大人進來之後輕聲交談,他聽著那些稱呼漸漸察覺到了不對頭,當即拉了拉一旁的三個男孩兒,趁人不注意嘟囔了一聲。
等到故事講完了上得前去,幾個孩子就一塊磕下頭去。可這卻不比在宮裡朝見時的光景,有叫舅爺爺的,有叫姑爺爺的,有叫爺爺的,有叫舅舅的,總之是亂成一團,後頭的一眾人等全都傻了眼。皇帝卻是鮮少聽到這樣的稱呼,臉上笑意更深,一個個親自拉起問了兩句,末了拽起楊躍時,他卻意味深長地說道:“小傢伙,耳朵倒是尖,是你聽出朕來了?”
“爹爹說,耳目敏捷才是好將軍!”楊躍偷覷了一眼父親和母親,見楊進周面露責備,母親則是鼓勵居多,他頓時就膽大了,“娘也說過,兼聽則明偏信則暗,哪怕自己在說話的時候,也要留心別人在說什麼,不能只顧著自個。”
“哈哈哈,好好!”皇帝笑著衝楊躍點了點頭,繼而竟是親暱地摩挲著他的腦袋,隨即轉頭看了一眼周王牽著的那個六歲孩子,微一沉吟就把人叫了過來,“敬兒,朕問你,你願意常常到這兒來玩麼?”
敬兒看看皇帝,看看那邊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幾個孩子,又看看父親周王,面上露出了幾分猶豫之色,最後卻是搖了搖頭:“不,敬兒要陪爹爹。”
聞聽此言,原本有些緊張的周王頓時眉開眼笑,也顧不上皇帝,上前一把牽住了敬兒的手,把人往後一拖,隨即氣咻咻地看著皇帝。面對這幾十年如一日的兒子,皇帝心生憐惜,猶如對小孩子似的摸了摸他的腦袋,見周王這才罷了休,他忍不住嘆息了一聲,又衝著陳瀾招了招手:“瀾丫頭,朕許久沒到鏡園來了,陪朕走走。”
陳瀾衝楊進周點了點頭,二話不說就上了前。待到皇帝伸手過來,她自然而然就扶了這位至尊的手臂緩緩往前走。原本侍立在皇帝身邊的安國長公主伸手攔住了想要跟過去的周王,又制止了那些太監宮女,隨即笑著對其他人道:“由得皇上去,他們一會兒就回來了。”
儘管沒有擴建過,但鏡園的小花園經過這幾年的精心打理,越發顯得欣欣向榮。如今乃是牡丹盛開的使節,幾株陳瀾請了花匠精心打理的名貴品種已經是綻放出了各種顏色的花朵,乍一看去有的嬌豔有的端莊有的嫵媚,就連皇帝也忍不住攀著枝頭駐足觀賞。
“想當年福娘在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這牡丹。”
皇帝在這時候突然提起已經故去了好幾年的皇后,陳瀾雖是心下悵然,卻沒有出口勸說。她很清楚,皇帝只是想找一個聽眾,而不是喋喋不休的勸諫者。果然,皇帝一株一株牡丹地看過去,有時候流連許久,有時候卻只是一掠而過,嘴裡還在嘮嘮叨叨說著皇后當年最愛的品種,甚至念起了那句千古流芳的“國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好一會兒,他才彷彿從那種惆然中解脫了出來,轉身端詳起了身後的人。
如今二十出頭的陳瀾比從前看上去更多了幾分從容,無論是容光也好,氣質也罷,和他印象中的皇后越發神似。想著那緣分的起始,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當初皇后賜給你的那隻玉虎,你可還戴在身上?”
儘管皇帝這要求也來得突然,但陳瀾還是默默從脖子上解下了那個香囊,從中取出那隻光潤可愛的玉虎遞了過去。見皇帝摩挲著東西,彷彿又在追憶什麼,她本想再退開幾步,不想皇帝突然就抬起頭,信手把東西遞了回來。
“曲永臨終的遺折上,曾經對朕說了不少不明不白的話。”見陳瀾詫異地看著自己,皇帝想起那一瞬間起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