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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郡的通濟渠。
徐氏是河南航運巨賈,也是河南航執行會的老大,凡在河南河渠上行走的船隻,都要遵循行會的規矩,由此可以推及徐氏在河南大小河渠上的勢力。這次瓦崗人撤離,藉助的就是徐氏之力,而徐氏的船隊碼頭遍佈大河南北,數百瓦崗人由不同的撤離地點登船之後,轉眼就如一把沙礫灑入大河般蹤跡全無。
現在的瓦崗人主要以翟氏及其子侄、門生故吏為主,有翟寬、翟讓兄弟,有侄子翟摩侯,有門生王儒信,有好友賈雄和單雄信。
徐世勣有崔氏的庇護,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繼續做他的徐氏少東主,這為瓦崗人的逃難和生存提供了方便。其他諸如王要漢王伯當兄弟,王當仁、周文舉和李德逸等地方豪強,因為崔氏以非常強勢手段要把這場發生在東郡的風暴迅速平息下去,故倖免於難,但有了單氏這個前車之鑑,他們都異常低調,並暫時中斷了與瓦崗人之間的聯絡,以免被官府抓住把柄慘遭不測。
瓦崗人勢單力薄,要錢沒錢、要人沒人、要地盤沒地盤,就如一群喪家之犬被官府通緝追殺,四處逃難,這種情形下說什麼舉旗造反,的確不現實,荒誕不經。而李風雲總是拿陳勝吳廣說事。雙方的想法可謂南轅北轍,根本就沒有交集的地方。
李風雲因此很鬱憤,把自己關在船艙裡,除了吃飯就是睡覺,既不願意主動遷就瓦崗人,也沒有加深瞭解、消除隔閡和緩解矛盾的意願,這使得雙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但雙方迫於各自的需要,彼此忍耐,暫時還能維持共存的局面。
這天黃昏時分,船隊在梁郡首府宋城的運河碼頭上停泊下來。
深夜,正在艙內讀書的李風雲忽然聽到了一陣急促馬蹄聲,他稍稍遲疑了一下,放下書卷,走到窗邊掀開布帷向外看去。外面月色朦朧,碼頭和船舶上的各式燈籠散發出昏黃燈光,讓夜色看上去更為柔和和溫馨。幾匹健馬疾馳而來,馬上人均面帶防塵巾,穿黑色長袍,披黑色大氅,風塵僕僕。
李風雲目露警惕之色,看得更為仔細。
黑衣人驅馬走近船隊的領航大船,尚未下馬,便有船上水手高聲詢問。為首黑衣人剛一開口,李風雲便聽出是徐世勣的聲音。李風雲暗自心喜,這段時間他藏匿船上,在單雄信、賈雄等人陸續消失後,與其相識的只有翟讓和王儒信,但彼此之間實在找不到共同話題,所以甚為苦悶。
徐世勣上了船,先去見了翟讓和王儒信,然後便進了李風雲所居船艙,略加寒暄兩句後,便以吃酒為藉口,拉著李風雲與翟讓、王儒信坐到了一起。
翟讓很大度,並沒有因為李風雲與其在生存理念上存在分歧就蓄意排斥他,而是始終將其當作瓦崗的一員,不論大事小事都把他喊在一起商議。兼聽則明,偏信則闇,在這種關鍵時刻多聽聽反對意見也是一件好事。而翟讓的這一做法深為李風雲所欣賞,彼此給予對方必要的尊重和信任,正是雙方能夠互相忍耐的原因所在。
“白馬局勢如何?”翟讓開門見山,酒杯尚未端起,便直奔主題。
“追剿力度非常大,不論是御史還是郡守,在沒有接到東都詔令之前,該乾的事情還得幹。”徐世勣面露愁容,“雖然雷聲大,雨點小,但十二娘子承壓太大,畢竟白馬的案子太大,東都特使抵達白馬後,無論如何都要調查一番以便向東都做個交待,但如今白馬大案的元兇不但沒有抓到,反而逃之夭夭無影無蹤,這對山東人來說終歸很不利。”
翟讓沉默不語。坐在他身邊的王儒信忍不住了,目光閃爍,瞥了一眼自顧吃喝的李風雲,欲言又止。
王儒信三十多歲,中等身材,白麵短鬚,精明幹練,曾在翟寬手下做過幾年掾屬。他對李風雲非常忌憚,擔心翟氏為其所累,屢次提議翟讓趕走白髮刑徒,但都被翟讓拒絕了。
“崔氏是否有所暗示?”翟讓問道。
徐世勣苦笑,望著李道,“十二娘子發誓要親手砍下風雲兄的頭顱,所以前些時日已離開白馬,沿通濟渠南下追來。”
王儒信笑了起來,有些幸災樂禍,“這便是崔氏的暗示,崔氏的目標正是白髮郎。”
李風雲放下酒杯,鄙夷地看了王儒信一眼,冷笑道,“崔氏若只有這等鼠目寸光,早已死絕!”
王儒信勃然變色,張嘴便要反唇相譏。
翟讓急忙阻止,望著徐世勣問道,“崔氏要來宋城?”
徐世勣神色凝重,鄭重點頭。
“她難道聽說了甚?”翟讓追問。
徐世勣搖頭,“她大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