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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死,我要去救人!”
河道中波光一閃,石橋上的氣氛,因這一份對峙而分外僵硬。
他冰封的面容在月下飄渺,目光落在了我握住星月劍刃的手上,看著我的鮮血一滴滴地從劍身上滑落,眸中一時火光冰焰,一時幽渺詭譎。
他手中不容置疑地微微使力,欲要一劍穿喉,卻被我堅定不移地緊攥手心,不得寸近,任由右手鮮血淋漓,痛如刀絞,亦渾然不顧。
“你……”他的視線從我滴血的手上移開,與我明亮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接,頓時仿若激起幾重恍惚波光,摻拌著些許懵懂,似曾相識。
他竟鬼使神差地,冰魄般的修指緩緩探上我的臉頰,似要將我的面罩取下。
我即刻以手反擋住他伸來之手,波瀾不驚,“放我走!”
趁著他恍惚的瞬間,我梯雲縱一展,立時身如凌波飛燕,踏枝飄然而逝。
寧靜之夜
湖燈微渺的街巷旁,朱門在月下緊鎖,春華院只見衣香鬢影,靜謐似水。
我自側院翻牆而入,在脂粉煙香中,神不知鬼不覺地探查房間無數,聽得西廂房中罵聲隱約,便以指撥開窗紗一角,於廊下陰影中無聲窺視。
雅屋中滿是薰香的紫煙,迷離氤氳中,彷彿有無窮的夢魘藏身。
老鴇不過二三十歲,風鬟霧髻,卻面目猙獰有如套了畫皮的女鬼,軟榻旁佇立兩名彪形大漢,持斧霍霍,肌肉發達的裸臂,在燭光中油光煥發。
老鴇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蛇鞭,於床前來回踱步,“小公子,你想好了沒有,倘若你肯加入春華院,必能吃香的喝辣的,若是不從……”
她盈盈步於軟榻邊,恍如凝脂一般的玉手,力道狠重地捏起雲隱的柔膩下頷,以狠絕的目光瞪視著他,“就別怪老孃心狠手辣,將你扔到河中餵魚!”
雲隱雙手被鎖鏈反縛,不斷朝身後蜷縮,目間不免惶恐無措,緞巾束就的髮絲凌亂不堪,斜斜散落床褥,卻因口中被塞以絹布而不發一言。
事不宜遲,我驀然揮袖,兩抹流光從袖中飛出,兩名大漢應聲倒地,老鴇立即察覺,三千青絲紛飛,彷彿千指,又如利戟,直刺而來。
我快疾騰挪閃躍,瞬閃至她身後,一記乾淨利落的手刀,她便不省人事。
雲隱瑟瑟蜷縮在床角,眼瞳深寂渙散,如同一泓噬人的清澈死水,卻在我摘下面罩、真顏畢露的剎那,化為雨過天晴的喜悅,忙不迭挪身過來。
我輕車熟路地為他鬆綁解鎖,他靜靜地凝著我,一雙大眸在燭光中晶瑩生燦,“你終於來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你不會丟下我不管的!”
我順勢就坐榻沿,垂眸黯然,“對不起,我來晚了,讓你受驚了……”
他一徑笑得溫順純真,目光如炬,一眼瞥見我左手深刻的血痕,白皙柔膩的手掌,兩道平行的劍傷觸目驚心,被潺潺而出的血泉沾染浸潤。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讓你為了救我才受傷的……”
他跪坐在我身畔,輕蹙丹眉在粉紅紗幔中若隱若現,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手,恍如梨花花瓣一般香甜的唇瓣輕輕落下,為我吸去汨汨不斷的鮮血。
溫熱的肌膚相觸,錦衾重疊間,我依約能嗅到他髮間的清雅幽香,那並非是屋中常用的薰香,而是薄荷一般的潔淨自然,令人心曠神怡。
他撕扯了碧袖半晌,不見動靜,尷尬地朝我笑了笑,轉而竭力撕咬,方得一塊裂帛,隨即為我謹慎包紮傷口,凌亂髮絲中的容顏,純潔無瑕。
我緘默地望著他的一舉一動,心下苦澀難耐。
這樣清透無瑕的少年,將如何面對唐門的重重險阻呢?
夜深露濃,霜華壓枝重,鴛鴦瓦冷,衾寒誰與共。
“嘻嘻,蟬衣,你真好,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開……”
黑影萬重的街道上,我回望背上的少年,寥落月華和清影,那嫣紅欲滴的朱唇,因著面龐的瑩白而越發幽麗,雙眸卻掩映在緊閉的眼瞼下。
均勻的呼吸縈繞後頸,彷彿告知了主人的沉靜。
我無奈搖首,輕瞥一眼手中黃金羅盤,繼續揹著夢境中的少年默默前行。
唐門世家
唐門作為武林世家,獨霸一方,渝州過半產業皆歸於門下,武林無人敢在此與之爭鋒,連達官貴族也敬重三分,渝州百姓都得看唐門人眼色行事。
行人比肩接踵的渝州中心,星羅棋佈的四條主街交匯處,一座潔白的大理石古亭亭亭玉立,亭邊垂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