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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詩吟完,驀地一掌拍在桌上,“砰”的一聲響,震得碟飛湯濺。
恰好痴老頭正然就匙飲湯,一下子濺了滿鼻子湯水,燙得他哎喲了一聲,朝著雲霄一翻眼道:“小子,你這算是幹什麼?”
雲霄聞言,才知自己失了態,忙賠笑道:“老前輩,你別生氣,我因為心中有氣……”千痴上人長眉掀了兩下,道:“胡說,你不讓我生氣,為什麼你生氣,非得還我一個明白不行!”
雲霄道:“你看那首詞,填得太豈有此理!”
柳元善道:“哈!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懂文墨,我得聽人給評評理,怎麼樣的豈有此理?”
雲霄道:“他那‘自幼曾攻經史’,當然是個讀書人才,讀書在明理,明理為作人,作人何用權謀,足見是個圖謀不軌之輩。”
柳元善笑道:“也還評得有理,要不然他宋江何以能稱雄梁山水泊,至今我們江湖中人,也還對他十分佩服哩!”
雲霄道:“這種假仁假義之人,怎能令人佩服。”
百愚上人道:“好小子,你莫非打算要轉移江湖風尚不成?”
雲霄道:“江湖上講究‘道義’二字,也就是說處之以誠,交之以義,誠或義,都是發自內心的良知,怎麼用得上權謀,宋江的‘長成亦成權謀’,無異供認出他的處世待人,完全是用權謀,哪有什麼道義在?”
百愚上人聞言,不禁頻頻點首。
雲霄又道:“‘恰如猛虎臥荒邱,潛伏爪牙忍受’,這兩句越發顯出來他的居心叵測了,竟然是早有準備,結黨營私,和目前的天蠍教,有何分別?”
柳元善道:“評得也對,那麼下半闋呢?”
雲霄道:“他刺文雙頰發配江州,有什麼不幸?實在是朝廷寬待了他,他知思自悔,重新作人,有什麼冤仇?就是有冤仇,也應該血染他那鄆城,卻犯不著血染人家這潯陽江口呀?請問,潯陽江人,有誰和他結有仇了呢?”
柳元善突然一拍雙掌,道:“對,雲霄,憑你這一說,江湖風尚實在是該有一轉移,想不到我們敬若神明的呼保義,是這麼一個魔王。”
“是什麼人打算轉江湖風尚,好大的口氣!”倏地從樓下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
跟著一陣樓梯聲響,上來了一俠赤面黑鬚的道者,竹筍冠,金耳環,道袍敞開,前襟束起,白襪護膝,足踏雲鞋,一部濃髯灑胸,身背寶劍,飄下尺多長的金黃絲穗。
柳元善一見,由不得心頭一凜,忖道:“這魔王還在人世呀?”
他一念未了,那道人已然洪聲道:“哦!這才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千痴上人早已打上了招呼道:“虯龍兄弟!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虯龍道人似乎託大得很,聞言哼了一聲,抬手一指雲霄道:“這小子是什麼人?”
柳元善冷冷道:“你管得著嗎?”
虯龍道人聞言微微一怔,倏一笑道:“柳大哥你怎麼對貧道這樣不客氣!”
柳元善道:“你何嘗對我客氣了?”
虯龍道人道:“我上樓來不是打過招呼了麼?還要怎麼客氣?”
柳元善道:“痴老兒不是招呼過你了麼?”
虯龍道人道:“我要問這口出狂言的小子是什麼人?”
柳元善哼了一聲道:“什麼人你也惹不起,所以我勸你少問。”
雙方這麼一互相頂撞,眼看就要說僵了。
小柳春一拉他姐姐柳蟬的衣襟,低聲道:“姐姐!怎麼這牛鼻子是吃生米長大的呀?”舒元也有些氣呼呼的,劍眉微豎,朗目圓睜,直盯著虯龍道人那張紅臉。
雲霄本待發作,被百愚上人暗裡按住,也朝虯龍道人狠狠地瞪眼。
一桌子吃酒的有七個人,全都靜靜的,對於那位虯龍道人,有的扭頭不理,有的微笑無言,有的卻是怒目相視。
在這種情形下,虯龍道人好像是自尋臺階,怒目向雲霄瞪了一眼道:“小子,你有種沒有?”
雲霄道:“你打算幹什麼?”
虯龍道人道:“我看你身帶寶劍,必定會個劍法,可敢同我比一比嗎?”
柳元善忽地站起身來,怒聲喝道:“凌老二,你又打算鬧事是不是。”
虯龍道人似乎對柳老頭有些怯意,聞言往後退了兩步道:“大哥!我……我可沒有找你呀。”
柳元善道:“你打算找我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