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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選擇不說,我也不再追問,只是暗暗在心中做好了一層又一層的準備。在這樣的過程中,我的腦中竟然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清明。一些之前忽略的小細節,被忘記的小線索,漸漸從迷霧中浮現了出來。
就我們現在所知的情況中,還有一個很大的疑點。既然杞皇陛下的目的是讓蘇家派刺客來確認五公主逼蘇家潛逃,那為何要多此一舉地讓唐門的人來設計機關?現在看來,這機關除卻引發了一場大火,在整個計劃里根本沒有其他的作用啊?
等等……大火?
莫非杞皇還想借助這個刺客,毀了五公主的屍首?這倒真是一舉兩得。
不對,這樣還是說不通。杞皇想毀五公主的屍首,那還不是隨時隨地的事兒,何必要透過這個刺客來做?除非是他忌憚著什麼,不想親自動手毀了這屍首,而要透過這個刺客來達到目的。
能讓杞皇陛下忌憚的有三樣:西涼,南瑞,以及秘部。
西涼顯然不可能,南瑞壓根兒還不知道這事。剩下的就只有秘部。難不成陛下擔心他毀掉五公主屍首後,會得罪了安錦?
也不對啊,雖然我們暗地裡都有些同情愧疚之心,但明面上五公主跟安錦非親非故的,這個擔心並沒有成立的依據。
除此之外,只為了間接毀去五公主存在的證據,花那麼多時間和人力讓唐門設計這些機關實在有些蹊蹺。杞皇陛下做事的風格很明顯,他的每個決定,都在力求透過最簡單的方法達到最多的目的。僅僅燒一座偏殿,還能有許多方法,幹嘛非得用這麼麻煩的一種?
我一直沒有想通這個問題的答案。心中的濃霧大半已散,只留下些許模糊之處,尚需要一股關鍵的勁風將它們徹底驅散。
而安宅的氣氛,漸漸與從前有所不同。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一種說不出的凝重,彷彿一場山洪將至,所有人都在準備同舟共濟,對抗這看不見的洪水猛獸。連元宵和小黃似乎都感覺到了這種氣氛,不再瞎鬧,有事沒事便蹲在院子裡警惕地張望,碰到絲毫風吹草動便神經質地大叫。
公公似乎也覺察到了。他的腿傷剛剛好了些,便努力掙扎著要下床走動。雖然眼疾依然沒有起色,他不以為意,已經開始練習閉著眼適應盲人的生活,似乎不想因為自己而拖累了別人。大概是因為這一回受傷的緣故,他越發清瘦了些,臉色發黃,看上去十分虛弱。
唯有雀兒依然保持著活潑無憂的笑臉,看得我心中稍安。
與安宅的肅穆相比,孃家的氣氛倒是歡快了不少。妙音嫁過來不過兩個月,已經被診出懷上了身孕,爹孃和大哥開心得不知如何是好,曾經的婆媳陰影更是消散無蹤,如今娘天天給妙音燉補湯,那殷勤勁兒連我和小妹看了也有些吃味。
小妹相親相得不太順利,一直沒遇上個閤眼緣的,難免有些氣餒。我帶她去月老祠求了一卦籤,大意是緣已至,姻尚遠,還需耐心等待。小妹憋悶,把小黃從元宵頭上揪下來硬拔了幾根毛,在小黃淒厲的叫罵聲中神清氣爽地回了家。
沒過多久便是九月初八,我的生辰。安錦帶我遊翠湖,湖上有鴛鴦交頸,白鷺成雙,碧波細柳醉流光。我划著一彎輕舟,對面坐著安錦。安錦深深地望著我,欲言又止。小舟在湖中央打著轉轉。
我一面劃,一面忐忑地瞅著安錦的臉。“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安錦無奈地指了指我手裡的槳:“阿遙,還是讓我來劃吧。照你這個劃法,咱們劃三個月也到不了岸。”
我無語,只得把木槳交還給他。不就是不會划船麼?這個大煞風景的傢伙……
“阿遙。”安錦雙手划著槳,唇角含笑。“還記得你跟我說的話麼?我們以後要生兩個孩子,一個兒子,一個女兒。”
“當然記得。”
他沉吟了片刻,忽然開口道:“我想離開一陣子,去做一件事。我不在的時候,家裡可能會遇上一些麻煩。”他停了下來,似乎在徵詢我的意見。
我怔怔地望著他,鬼使神差地開口問:“你會回來吧?”
他展顏一笑。“我一定會回來。所以你要好好地,無論遇上什麼事,保護好自己和家人。等我回來之後,我們再生兩個孩子,開心地過一輩子。”
我想了想,一本正經道:“那你要早些回來。要是晚了,我就改嫁給對面林家的公子。”
安錦臉一黑,之前的惆悵柔情一掃而光。“他有羅圈腿,口齒不清。”
“那就賣糖餅的少當家。”
“那是個好色之徒,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