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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開夜班,也能湊合餬口吧。這段時間虎子看我快生了,說得存點錢給兒子買奶粉尿布,給我補身子,就把車費降了價,十塊錢的回頭車他只喊五塊,這不是能多拉幾趟活,多賺點麼?”小城市裡的計程車大多不打計價器,有客人坐車的時候,司機都是根據路程遠近估計個價錢先報價。
我點點頭:“是,虎子一直疼你。”
“壞就壞在這個降價上面,別的計程車司機不幹了,昨天晚上在路上和一個司機發生點剮蹭,小事故,本來沒啥,結果那司機下車二話不說就踹虎子。虎子那脾氣你知道的,把對方也打得不輕。那個司機當時爬起來就去找了其他幾個司機過來,合夥把虎子給揍了,車也給砸了。”
她停下來喝口水。
“虎子現在怎麼樣?沒危險吧?”
“這幫人下手太黑了,虎子肋骨被打折兩根,現在躺著醫院裡氣兒都不敢使勁喘。我這馬上要生了,自己都照顧不了,根本管不了他。”
我嘆了口氣,安慰她說:“彆著急,我先跟你去醫院看看虎子,他那邊好辦,花錢請個護工就行了。倒是你要生了,身邊沒個人可不行。”
劉燕也發愁:“我想了,實在不行明天打個電話給虎子他媽,讓她進城來一趟。你知道我跟那老太太一直處不來,我本來想讓虎子歇幾天伺候我坐月子。誰知道現在變成這樣!”
我勸她:“想開點吧,你婆婆年紀大了,看見孫子還喜歡不過來呢,不會跟你吵的。再說老人沒有幫忙帶孩子的義務,你還得好好謝謝她,別太倔了。”
劉燕點頭答應了。
我交代蘭蘭照看花店,就同劉燕往醫院去了。路上我問她:“那車主讓你們賠多少錢?十萬?”
“是,小西姐你說這車主多缺德,他那個破捷達新車才多少錢,非說耽誤他掙錢了,要賠償損失。我都愁死了,現在不敢回家,怕讓他找著。”
我沉默了一會兒,我自然是拿得出十萬,可是這車主擺明是大敲竹槓,也太黑心了。我又問劉燕:“怎麼沒報警?”
劉燕在副駕位置上惴惴地看了我一眼:“其實,虎子上個月剛撞了人,駕照在交警大隊扣著呢,他這是想晚上沒人管的時候偷偷再開幾天就休息了……”
我皺了皺眉,忍不住訓她:“你們膽子也太大了。再說,有困難怎麼不早點來找我?你也太見外了!”
劉燕低了頭,搓著手指,吞吞吐吐的說:“小西姐,我跟虎子欠你太多了。我們這輩子都還不上了……”
“燕兒,以後別跟我說這種話!你不當我是你姐了?”
“不是,真的不是!”她連忙否認。是啊,燕兒同我,曾經是比親姐妹還要親密要好的啊!
我趁紅燈停車時轉過頭看她。
上午煦暖的陽光穿過車窗貼膜,被過濾成湖綠色,正照在劉燕的臉上。
她原本小巧的瓜子臉,現在微微有些發圓,兩頰也生了不少雀斑。
說起來她還小我兩三歲,可現在真的看不出。
我不禁想起很多年前,她坐在吧檯後面,旋轉變換的五色燈光打在她緊繃的塗著閃粉的臉上,那麼年輕,那麼耀眼。
她常常用擦著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夾住半截香菸,輕描淡寫地對我說:“小西姐,沒事兒,一會兒我替你喝。不就是啤的麼,我長這麼大就沒喝醉過!”
可事實證明她不過是在吹牛,每次她醉倒在更衣室,還是我打電話叫虎子來幫忙送她回家。
我突然感到一陣心酸,命運就像無情的洪水,一個大浪打過來,什麼都沒了,青春,美貌,希望……我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十幾年前的我絕不會想到自己要經歷那麼多坎坷,失去那麼多,輸到那麼慘。
我把車停進醫院的停車場,下車繞過去攙劉燕,她已經自己推了門急吼吼的鑽出來,我跳著腳要她小心。
她咧了嘴對我笑說:“不要緊,我習慣了。我怕虎子醒了,身邊也沒個人!”我搖頭,扶著劉燕往病房走。
二院的條件真是不太好,十個人的大病房,地磚上一團團的黑腳印,虎子躺在中間一張病床上,正齜牙咧嘴的對給他打吊針的小護士說:“小妹兒,我求你了,我這是手,你輕點戳。”
護士小臉一繃:“你老亂動,我能打進去麼?”
劉燕繞過去,推了虎子一把:“別丟人了,你看誰來看你了?”
虎子抬頭一看是我,立刻張了嘴大大咧咧的招呼:“啊呀,小西姐,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