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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想想我還真是傻得可笑,怎麼可能同十幾年前的我一樣呢?十幾年前的我,不會有終年緊鎖的眉頭,不會有暗淡無光的雙眼,更不會有譏諷涼薄的表情。
是啊,我竟變得這麼多。
我吐出一個菸圈,看它緩緩長大、變淡,直至消失得無影無蹤。
回憶,總有一天會像煙霧般消逝,不留一點痕跡。
葉飛,最終也會忘記我吧……
我和葉飛是初中同學,我和他一起競選班委,後來他當上班長,我是學習委員。
那時的我可以輕鬆考到年級第一,把第二名遠遠甩在後面,我被送去參加各種比賽,奧數、物理競賽、英語演講,一張張獎狀拿回家裡,貼滿整面牆壁。
我的書法被掛在學校的展示廳,作文被當作範文編進校刊,每個學期我把三好學生的證書交給爸爸,他會得意洋洋的到廠工會領一百元的獎勵,再添上一百給我。
我只是普通工人家庭的女兒,但是得到的寵愛不比任何人少。
而那時的葉飛也是人人喜愛的少年,唇紅齒白,英氣勃勃。
他有種清爽明朗的氣質,對每個人都親和有禮,真誠坦率。
他是學校裡的運動明星,各種社團活動都少不了他的身影,我不知道他哪來的時間學習,但是他的成績著實不差,學校裡唯一能在奧數競賽裡同我抗衡的也只有他一個。
我們的家世背景相若,父母都在相同的國營企業工作,連住的地方也不過相隔幾棟樓。
上學放學的路上時常遇到,他總是從我後面輕快的跑過來,爽朗的說:“江小西,你走路這麼慢,又要遲到了!”
然後提起我的書包,跑到我前面,一邊回頭對我說:“我先幫你把書包拿去,你快點跟上來!”
我通常會趕忙追過去,氣喘吁吁地踏著預備鈴闖進教室,然後漲紅著臉發現班上的同學都在笑呵呵地抬頭看我。
葉飛已經站在講臺上準備早點名,他會朝我擠擠眼,指著我的座位告訴我快進去。
那時候,擺在我們面前的是如同一盒七彩水果糖般甜蜜美好的人生。
五 少年懵懂時
如果說少女時代的我也有煩惱的話,那就只有一件事令我困擾。
從初二開始,我的身體彷彿抽枝發芽的柳條一般長大,臉上漸漸脫離了一團孩子氣,開始有明確的尖下頜,眉眼的輪廓也越加清晰。上學放學的路上時常出現向我手裡塞了紙條又迅速跑開的男生,也有在校門口攔住我問東問西的小混混。我通常面不改色的走開,不讓任何人看出我心中的慌張和窘困。
那時候我負責學校大廳裡的板報,週三下午,我常常一個人踩著椅子塗塗畫畫。有一次,離校時已是傍晚,淡黃的太陽還沒有完全落山,半邊薄薄的月亮已經爬上天空。在岔路口我停住腳,那是個人字型路口,左邊是砌了石階的陰暗小路,右邊是車水馬龍的平坦大路,可走大路要多花一刻鐘時間。一陣冷風從領口鑽進來,令我打了個寒戰,我不再猶豫,一腳踏上小路。
走到一半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下來,我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前進。這時身後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音,好像有人直奔我而來。我恐慌地想起女學生被流氓非禮的傳言,也顧不得腳下還有幾級臺階,三步並作兩步的跑起來。那人與我的距離越來越近,我已經想好如果是來追我的流氓,我要先怎樣踢,再怎樣逃走。下一秒,就有一隻大手搭在我肩上,我尖叫著回身一腳踢過去,腳下觸感柔軟也不知踢中哪裡。
那人吃痛“啊”地叫了一聲,跪倒在地。我趁機要逃,卻被他拉住書包帶子,慌忙間我只好丟了書包,轉身就跑。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江小西,別跑,小心臺階。”
天,竟是葉飛。
他半跪在臺階上,表情異常痛苦:“跑什麼?我一出校門就看見你,剛追到這兒就被你踢中……”
我忙過去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是平時攔我的小混混,我不知道是你,真的。”
葉飛哭笑不得:“算了,是我自己不好,我該早點叫你一聲。”
我扶起他:“沒事吧?踢到哪兒了?很痛麼?”
葉飛含混地說:“還好……等一下就好……”
我見他支支吾吾,忽然意識到自己踢到了什麼,臉上騰的紅了,還好夜色中也看不太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葉飛才站直身體開口說:“最近常有人攔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