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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的雲歌沉沉而睡,臉色煞白,身子蜷成一團,雙手放在腹部,似乎要保護什麼。
榻上的被褥都是新換,可榻下的地毯上仍有點點血痕。
孟珏坐在地上,靜靜地看著雲歌,背影看上去疲憊、蕭索。
許平君心驚,“發生了什麼”
三月小聲說:“公子已經這樣紋絲不動地坐了一整夜了。所有能想的法子都想了,可雲姑娘就是醒不來,再這麼下去,人只怕八師弟說,是因為雲姑娘自己不肯醒。我猜公子派人請娘娘來,定是想著娘娘是雲姑娘的姐姐,也許能叫醒她。”
這段日子,許平君從沒有安穩睡過一覺,乍聞雲歌的訊息,眼前有些發黑,身子晃了兩晃,三月忙扶住了她,“娘娘”
許平君定了定神,推開三月的手,輕輕走到榻旁,俯身探看雲歌,“雲歌,雲歌,是我我來看你了,你醒來看看我”
雲歌安靜地閉著眼睛,沒有任何反應。
許平君只覺恐懼,忙伸手去探雲歌的鼻息,時長時短,十分微弱。即使不懂醫術,也知道雲歌的狀況很不妥。
“孟大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雲歌她怎麼了為什麼為什麼一切全變了為什麼會這樣”
從一個多月前,許平君就有滿肚子的疑問,本以為會隨著時間水落石出,可疑問竟越來越多。
先是孟珏請她立即帶虎兒離開長安城,到一個叫“青園”的地方住一段時間。當時,孟珏神色嚴肅,只說和雲歌性命有關,請她務必一切聽他的安排,劉詢那邊,他會去通知。
孟珏絕不會拿雲歌的性命來和她開玩笑,她當即二話不說,帶虎兒悄悄離開長安。
等她再回長安時,劉弗陵竟然已駕崩,而皇帝竟然是病已
病已搬到了未央宮的宣室殿,而她被安排住到了金華殿,兩殿之間的距離遠得可以再蓋一座府邸。
病已進進出出,都有宦官、宮女、侍衛前簇後擁,而她見了他,竟然需要下跪他走過時,她必須低著頭,不能平視他,因為那是“大不敬”。
她去見他,需要宦官傳話,小宦官傳大宦官,大宦官傳貼身宦官,然後等到腿都站麻了時,才能見到他。下跪叩拜,好不容易都捱了過去,一抬頭,正要說話,卻看見他身後還立著宦官,她滿嘴的話,立即變得索然無味。
聽說匈奴在關中鬧事,西域動盪不安,他整日裡和一堆官員忙忙碌碌,商量著出兵的事情;又因為他剛登基,各國都派使節來恭賀,表面上是恭賀,暗中卻不無試探的意思,全需要小心應對,他忙得根本無暇理會其他事情。同在未央宮,他們卻根本沒有單獨見面的機會。
她以前想不明白,既然同在一個宮殿裡面,怎麼會有秀女抱怨,直到白頭都不能見皇帝一面,現在終於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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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天易老、恨難酬(4)
她站在大得好似沒有邊際的未央宮裡,常常困惑,她究竟是誰婕妤娘娘
別人告訴她,婕妤是皇帝的妃子品級中最高的。可她想不明白,這究竟是什麼東西對她有什麼用
她一直知道的是,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可是現在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他是誰了。
那個她在廚房叫一聲,就能從屋外進來,幫她打下手做飯的男人,哪裡去了
那個和她頭挨著頭、肩並著肩,一同搬缸釀酒的男人,哪裡去了
那個白日裡與她說說笑笑,晚上擠在一個炕上依偎取暖的男人,哪裡去了
那個她不高興時,可以板著臉生氣,睡覺時,把背朝向她的男人,哪裡去了
然後她聽聞大公子被幽禁在建章宮,一罈子一罈子的酒抬進去,日日沉睡在醉鄉。
她隱隱約約地聽說,皇帝的位置本來是劉賀的,可因為劉賀太昏庸,所以霍光在徵得了上官太皇太后的同意後,立了病已。
她想著那個笑容恬靜的紅衣女子,急急打聽紅衣的下落,得到的訊息卻是:紅衣已死。
她怎麼都不能相信這是真的,夏天才剛聽過紅衣吹笛,秋天進宮時,她還拉著紅衣,給她看自己繡給雲歌的香囊。為什麼會這樣雲歌現在又是這樣,命懸一線。她不明白,究竟怎麼了才一個多月而已,究竟發生了什麼
孟珏一直沉默著,許平君柔聲說道:“孟大哥,你不告訴我雲歌為什麼會這樣,我怎麼幫你想法子你是懂醫術的人,應該知道,要對症下藥,才能治病。”
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