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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發現,每一次發病,雲歌都未顯驚慌,她總是很平靜地抱著他,在他耳旁輕輕說著話。有時候是個故事,有時候是個笑話,有時候是一首詩,有時候什麼都不說,只是一遍遍喚著他的名字。
“陵哥哥,陵哥哥”他在疼痛中昏迷,墜向黑暗,卻在她的語聲中,靠著眷念不捨一次又一次地熬過錐心疼痛。
他答應過她,要在雪落時陪她堆兩個雪人。
可當冬天的第一場雪飄落時,他已經行動困難,不能再陪她去外面散步,堆雪人成了永不可能實現的諾言。
他望著雪,心下黯然,雲歌卻笑偎在他身邊說,“這麼冷的天,躲在屋子裡擁爐賞雪才好。”
在她的笑顏中,他心裡釋懷的同時,湧起了苦澀。
他命劉賀來見他,兩個人在屋裡單獨談了兩個時辰。劉賀出來時,臉色難看,眼中有迷茫、不解,以及不平。
隨從小聲說:“王上,雪飄得大了,不如改坐馬車回長安。”一句普通的話語,卻讓他呆呆站在了殿門口,眺望著遠方的路,似乎不知道該作何抉擇。隨從不敢催他,也只能一動不動地站著。
雲歌抱著個食盒快步而來,怕食物變冷,還特意用斗篷捂在懷中,突地看見遠處一個頭發眉毛皆白的人立在雪中,身後還有一群“雪人”畢恭畢敬地躬身而站。
雲歌繞了一下路,走了過去。“大公子,迎風賞雪倒是風流雅事,不過你自個兒風雅也就行了,何必強讓別人和你一塊兒風雅呢”
劉賀這才發覺身後的隨從,揮了揮手,讓他們到屋廊下候著去。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雲歌,笑起來,笑容很是意味深長,雲歌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你笑什麼我怎麼了”
“我笑你梳錯了頭髮,都進了我劉家的門了,怎麼還一副姑娘的打扮”
雲歌臉“騰”地紅起來,羞歸羞,氣勢卻是不弱,惡狠狠地瞪著劉賀,“一雙賊眼睛,整天就知道瞄女人哼你若再敢對長輩不尊,胡搗蛋,我可叫他打你板子了”
劉賀大笑起來,只是笑聲雖洪亮,卻聽不出一點歡愉的意思。
“你怎麼了有什麼煩心事嗎”
劉賀吊兒郎當地看著她,笑嘻嘻地說:“我能有什麼煩心事我啊我快樂得不得了。你懷裡鼓鼓囊囊,抱著的是什麼”
“我做的菜。”
劉賀一聽來了興致,“自從雅廚消失,我可是很久沒吃到一口像樣的菜了,都有什麼好吃的”
雲歌將食盒遞給他,“紅衣姐姐呢”
“在山下。”
“那你帶下去,和她一塊兒吃點吧順道幫我給她帶聲好。”
食盒不大,卻很精巧地做了兩層,第一層放了兩道菜,明月鴿松、翡翠玉帶。明月鴿松鮮嫩清香,翡翠玉帶色澤明豔,讓人一看就生食慾。第二層放了三道菜,一盤五色雜飯,一盤盛放著兩個滾圓的糰子,只聞幽幽清香,卻看不出來用什麼做的,還有一盤看著像紅霞白雲湯,可紅霞白雲湯應該是湯水,這盤菜卻是晶瑩剔透的凝膠狀。
“這究竟是不是紅霞白雲湯”
“算是,也不算是。前面的用料都一樣,挑選色澤鮮豔的陳年臘肉,配豆腐做湯,不過湯料里加了一味比較奇怪的東西。”
“什麼”
“桃樹的樹枝上常會有一種液體流出,幹後凝結成半透明的膠體。桃膠剛流出時清香撲鼻,比桃花還香,把分泌不久的桃膠採集回來,放置在密閉的瓦罐中儲存,入湯、入菜皆可。”劉賀嘖嘖稱奇,用此入菜,第一次聽聞,虧雲歌想得出來。
“這是什麼聞著有股梅花的香味。”
“雪醉梅蕊,把南邊進貢的一種稻穀磨碎成粉,用陳年的梅花酒作引,入口軟糯,只是不易消化,所以不可多吃。吃的時候,用銀刀從中間切開,還可以看到兩朵梅花並蒂開放,配著外面的白色,就好像開在雪中的梅花。”雲歌一面說著,一面去蓋食盒,“小心涼了,要吃就快點去吃。”
雲歌在這些菜中花費的心思非同一般,看她先頭還珍而重之地捂在斗篷下,現在卻是說給就給,毫不猶豫,劉賀笑問:“我和紅衣吃了,你們吃什麼”
雲歌笑眯眯的,眼睛彎彎如月牙,“宮裡還有大廚房,我們就將就一頓唄只望你吃了美食後,能真心笑一笑,不要再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看得人”雲歌做了個打寒戰的動作。
劉賀腦子裡閃過月生醉酒的畫面。
“她她笑起來時,有一雙像月牙一樣彎彎的眼睛;說話時,像駝鈴一樣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