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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賢良都來自民間,對民間疾苦比較瞭解,觀點很反應百姓的真實想法。對皇帝此舉,民間百姓歡呼雀躍的多,而以世族、豪族、世姓、郡姓、大家、名門為主的豪門貴胄卻是反對者多。
“鹽鐵會議”一連開了一個多月,成為酒樓茶肆日日議論的話題。機靈的人甚至四處搜尋了“鹽鐵會議”的內容,將它們編成段子,在酒樓講,賺了不少錢。
以桑弘羊和丞相田千秋為首的官員士大夫主張鹽鐵官營,認為鹽鐵官營利國利民,既可以富國庫,又可以防止地方上,有像吳王劉濞那樣利用鹽鐵經營坐大勢力,最後亂了朝綱的事情發生。
賢良們則主張將經營權歸還民間,認為現在的政策是與民爭利,主張取消平準、均輸、罷鹽鐵官營,主張讓民富,認為民富則國強。
雙方的爭執漸漸從鹽鐵擴及當今朝政的各個方面,在各個方面雙方都針鋒相對。
在對待匈奴上,賢良認為對外用兵帶來了繁重的兵役、徭役,造成了“長子不還,父母愁憂,妻子詠歎。憤懣之恨發動於心,慕思之痛積於骨髓”,建議現在最應該做的其實是“偃兵休士,厚幣結和,親修文德而已”,他們提倡文景時的和親政策。
大夫派的看法則相反,仍然積極主戰。他們認為漢興以來,對匈奴執行和親政策,但匈奴的侵擾活動卻日甚一日。正因為如此,先皇武帝才“廣將帥,招奮擊,以誅厥罪”,大夫認為“兵革者國之用,城壘者國之固”,如果不重兵,匈奴就會“輕舉潛進,以襲空虛”,其結果是禍國殃民。
從鹽鐵經濟到匈奴政策,從官吏任用到律法德刑,一場“鹽鐵會議”有意無意間早已經超出了鹽鐵。
孟珏和劉病已兩人常常坐在大廳僻靜一角,靜靜聽人們評說士大夫和賢良的口舌大戰,聽偶來酒樓的賢良們當眾宣講自己的觀點。
雲歌有一次看見了霍光隱在眾人間品茶靜聽,還第一次看見了穿著平民裝束的上官桀,甚至她懷疑自己又看見了燕王劉旦,可對方屏風遮席,護衛守護,她也不敢深究。
在熱鬧的爭吵聲中,雲歌有一種風暴在醞釀的感覺。
雲歌端菜出來時,聽到孟珏問劉病已:“病已,你說皇帝這麼做的用意究竟是什麼”
劉病已漫不經心地笑著:“誰知道呢也許是關心民間疾苦,想聽聽來自民間的聲音;也許是執政改革的阻力太大,想借助民間勢力,扶持新貴;也許是被衛太子鬧的,與其讓民間整天議論他的皇位是如何從衛太子手裡奪來,不如自己製造話題給民間議論,讓民間看到他也體察民心。這次鹽鐵會議,各個黨派的鬥爭都浮出了水面,也是各人的好機會,如果皇帝看朝廷中哪個官員不順眼,正好尋了名正言順的機會,利用一方扳倒另一方;更可能,他只是想坐山觀虎鬥,讓各個權臣們先鬥個你死我活,等著收漁翁之利。”
孟珏擊箸而贊:“該和你大飲一杯。”
劉病已笑飲了一杯,“你支援哪方”
孟珏說:“站在商人立場,我自然支援賢良們的政策了,於我有利,至於於他人是否有利,就顧及不了了。人在不同位置,有不同的利益選擇,一個國家也是如此,其實雙方的政策各有利弊,只是在不同的時期要有不同的選擇。”
劉病已輕拍了拍掌,“可惜我無權無勢,否則一定舉薦你入朝為官。賢良失之迂腐保守,大夫失之貪功激進,朝廷現如今缺的就是你這種會見風使舵的商人。”
孟珏笑問:“你這算誇算貶照我看,你的那麼多也許,後面的也許大概真就也許了。”
劉病已點了點頭:“一隻小狐狸,雖然聰明,可畢竟力量太薄弱,面對的卻是捕獵經驗豐富的一頭狼,一頭虎,只怕他此舉不但沒有落下好處,還會激怒了狼和虎。可憐那隻老獅子了,本來可以安養天年,可年紀老大,卻還對權勢看不開,估計老虎早就看他不順眼,這下終於有機會下手了。”
拿了碗筷出來的許平君笑問:“誰要打獵嗎豺狼虎豹都齊全了,夠兇險的。”
劉病已和孟珏都笑起來,一個笑得散漫,一個笑得溫和,“是有些兇險。”
雲歌支著下巴,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一字一頓地說:“小心點。”
孟珏和劉病已都是一怔,平君笑著說:“別光忙著說話,先吃飯吧”
快要吵翻天的“鹽鐵會議”終於宣告結束。
雖然相關的政策現在還沒有一個真正執行,可六十多位賢良卻都各有了去處,有人被留在京城任職,有人被派往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