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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憚,對於安的客氣程度不下對霍光,可於安不過是陵哥哥的管家。雲歌沉默地坐著,劉弗陵也一直沉默,只聽到馬蹄敲著山路的嘚嘚聲。
回到別院住處,劉弗陵讓所有人都退下去,“雲歌,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雲歌拿著簪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動著燭火,眉尖微蹙,“我以前覺得只要我對人好,人也一定會對我好,我以誠待人,人自然也以誠待我,可後來知道不是的,這世上的人心很複雜,有欺騙、有猜忌、有背叛、有傷害。我不會去騙人,但我現在不再輕易相信任何人,可”雲歌抬眼看向劉弗陵,“陵哥哥,我相信你。如果連你也騙我,我還能相信誰我只想知道真實的一切,你告訴我。”
劉弗陵靜靜凝視著雲歌。
雲歌又看到了熟悉的暗影沉沉,裡面翻卷著萬千無奈。
雲歌心酸,她是想要他高興的,從小到大都是,“陵哥哥,你若不想說,就算了,等日後”
劉弗陵搖了搖頭,“我的名字是三個字,並非兩個字,劉陵二字中間還要加一個弗。”
雲歌正在挑燭火的簪子跌落,打滅了燭火,屋內驟然陷入黑暗。
雲歌無意識地喃喃重複:“劉弗陵,劉弗陵陵哥哥,你你和漢朝的皇帝同名呢”
劉弗陵坐到雲歌身側,去握雲歌的手,入手冰涼,“雲歌,不管我的身份是什麼,我仍然是我,我是你的陵哥哥。”
雲歌只覺得這個世界怎麼那麼混亂,陵哥哥怎麼會是皇帝怎麼可能
“陵哥哥,你不是皇帝,對不對”
她眼巴巴地瞅著他,唯一企盼的答案顯然是“不是”。
劉弗陵不能面對雲歌的雙眸,他去抱她,不顧她的掙扎,把她用力抱在了懷裡,“雲歌,我就是我,過去、現在、將來,我都是你的陵哥哥。”
雲歌打著劉弗陵的胸膛,想推開他。
劉弗陵緊緊抱著她,不管她如何打,就是不讓她掙脫。
雲歌打了一會兒,終是大哭了出來,“我不喜歡皇帝,不喜歡
你別做這個皇帝,好不好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在山裡蓋一個房子,就我們清清靜靜地生活,你不是喜歡讀地誌奇聞嗎現在的地誌多不全,我們可以親身去各處遊歷,蒐集各地風土氣候傳說,還有食物,你寫一本地誌奇聞書,我寫一本食譜”
劉弗陵把雲歌的頭緊緊按在他的肩頭,眼中是深入心髓的無力和無奈,只一遍遍在雲歌耳邊說:“對不起,對不起”
因為他的身份,他的生命中已經有太多無可奈何,所以他一直儘量避免再因為自己的身份而製造他人生命中的無可奈何。
他在吃過竹公子的菜後,不想因為他是皇帝就選擇理所當然的擁有,不想因為自己的一個決定就讓竹公子無可奈何。
可是他正在讓雲歌無可奈何,這本是他最不想的事情,卻又是一個無可奈何。
已是萬籟俱靜,雲歌卻忽地從榻上坐了起來,輕輕穿好衣服。
環顧屋內,並沒有什麼屬於她的東西,轉身剛要走,忽又回身,將桌上劉弗陵為她謄寫的筆記裝進了懷裡。
雲歌從窗戶翻出了屋子,一路小跑,跑著跑著,卻又停了下來,回身看向他的住處。
那裡燈熄燭滅,一片黑沉,想來他正在睡夢中。
她想了那麼多年,又找了那麼久的陵哥哥,竟真和她想象的一模一樣,她可以什麼都不用說,他就知道她所想的一切,可是他為什麼會是皇帝
他是皇帝,難道就不是她的陵哥哥了嗎
雲歌不想回答自己的問題,說她怯懦也好,說她自私也罷,她如今只想先躲開一切。
自從受傷後,她的腦袋就好似沒有真正清醒過,一個驚訝還未完全接受,另一個驚訝就又來臨,她現在只想遠離所有的人和事。終於下定了決心離開,一轉身,卻發現,不知道何時,劉弗陵已經靜靜立在她的身後。
黑沉沉的夜,他的眼睛也是黑沉沉的,看不清楚裡面的任何東西。
雲歌怔怔地看著劉弗陵,良久後,猛地埋下頭,想從他身側走過。
“雲歌。”劉弗陵拿著一個東西,遞到她面前。
雲歌一瞥間,心中劇震,腳步再也邁不出去。
一隻小小的蔥綠繡鞋躺在劉弗陵的掌心,鞋面上一顆龍眼大的珍珠,正在星光下散發著柔和的光。
雲歌痴痴地伸手拿過,入手猶有餘溫,想來他一直貼身收藏。
“好,我在長安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