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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珏看她磕完頭後,一直盯著義父的名字發呆,笑著提醒:“該給義父敬茶了。”
雲歌接過他遞來的茶,小心翼翼地開啟蓋子,將茶水斟在地上。敬完茶後,依禮她就已經可以起來,她卻又恭敬地磕了三個頭,才站 ;起來。
孟珏一面收香案,一面說道:“這回,我們可真成師兄妹了。”
雲歌想想,也覺得緣分真是太奇怪的一件事情,她第一次看到金銀花琴時,還想過是個什麼樣的人才能雕出這哀傷喜悅並存的花,不想後來竟成了他的徒弟。
她坐到坐榻上,說道:“你以後若有時間,多給我講點師傅的事情,我很想多瞭解師傅一些。”
孟珏收拾完東西,坐到了她對面,點頭答應,“不過我只知道我跟隨義父之後的事情,義父從不提起以前的事情,所以我也不知道,很多都是我猜的。”
“我以後可以問我爹爹和孃親,等我知道了,我再告訴你。”
“千萬別”孟珏急急地說,“你要問,去問你二哥,他應該都知道,千萬不要去問你娘,你拜師的事情也不要告訴你娘。”
雲歌很奇怪,“為什麼他們不是故人嗎而且應該交情十分深厚,要不然你也不會想利用”她猛地吞下已到嘴邊的話,撇過了頭。
孟珏的語聲很是苦澀,“正因為他們交情十分深厚,義父才不想你娘知道他早已過世多年,他怕你娘會傷心。”
雲歌已經歷過生離死別,聽到那句“他怕你娘會傷心”,眼淚都差點下來,原來是這樣的,師傅他竟情深至此
“義父臨終前特意叮囑過三個伯伯和你二哥,你二哥因為義父離世,傷心難耐,當著你爹孃的面還要談笑正常、盡力隱瞞,可你娘和你爹豈是好糊弄的人所以,他一半是性喜丘山,一半卻是為了義父,索性避家千里,你爹和你娘這些年來四處遊走,應該也只是想再見義父一面。”
雲歌聽得又是驚又是傷,喃喃說:“只怕我二哥已經在我爹面前露餡了,我爹應該早已猜到了,他雖然陪著我娘四處亂走,但雪一崩,他就藉機住在了裡面,因為他早知道,即使尋遍天涯海角,都找不到了”
孟珏輕輕地嘆了口氣,“上次我去你家提親,你娘問起義父,我 ;就胡亂說了幾個地點,反正我是盡力往遠裡說,你娘還納悶地問我,你義父去那些地方做什麼你爹卻只是坐在一旁靜聽,原來他早已知道。”
兩人琢磨著一知半解的舊事,相對唏噓。
這一刻,他們之間所有的隔閡都似消失,因為糾纏不清的緣分,彼此間有著別人難及的瞭解和親切。
雲歌小聲說:“難怪我爹和我娘對我不聞不問的,他們是太相信師傅了。”
孟珏很尷尬,也小聲地說:“本來你爹讓你三哥盯著點兒你,可我說我去追你,你娘和你爹立即就同意了,拜託我照顧你,想來他們雖然不願勉強你,可心裡一定很盼望婚事能成。”
雲歌低著頭,默默地坐著,孟珏也是默默地坐著。
燭火跳躍,輕微的“畢剝”聲清晰可聞,兩人的影子在燭光下交映在一起,孟珏忽地希望這一刻能天長地久。
雲歌卻猛地站了起來,低著頭說:“我回去了,明天等你下朝後,我來找你。”
孟珏也趕著站起,“我送你回去。”
“不用”
孟珏卻未理會她的拒絕,燈籠都顧不上打,就跟在她身後出了屋子。
一路行去,雖然雲歌再未和他說話,可也未命他回去,兩人就著月色,並肩行在曲徑幽道上。孟珏只覺得心靜若水,說不出的寧和安穩,好似紅塵紛擾都離他萬丈遠,只有皓月清風入懷,平日裡需要藉助琴棋書畫苦覓的平靜竟如此容易地就得到了,不禁盼著路能更長一些。
到了竹軒,孟珏自動止步,雲歌也未說什麼告別的話就進去了,行了幾步,突地轉身說:“時間或長或短,漢朝應該會有一次大舉用兵的戰事,到時候,你能站在霍光一邊嗎我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他說的一句話,太平若為將軍定,何須紅顏苦邊疆你們這些堂堂七尺男兒整日間鬥來鬥去,可想過漢朝西北疆域十幾年的太平是靠 ;著兩個女子的青春在苦苦維持還有那些紅顏離家園,卻白骨埋異鄉的和親女子。你們一個個的計策除了爭權奪利,就不能用來定國安邦嗎想想她們,你們就不會有些許不安嗎”
孟珏未料到她是這樣的要求,肅然生敬,很認真地應諾,“你放心,大事上我絕不會亂來。”雲歌第一次露了丁點兒笑意,輕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