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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行列中,臉上想掛笑臉就笑臉,想掛哭臉就哭臉,這就是在海市的好處。可不巧,門口就遇見拎著行李箱的曲筱綃。撤退已經來不及,唯有硬著頭皮上。但她也沒好氣給曲筱綃,只管冷著臉盯電梯,心中盼望安迪沒將昨晚的事告訴曲筱綃。告訴誰都不能告訴曲筱綃。
但曲筱綃只是斜睨樊勝美一眼,懶得說話。她失戀失得無精打采。除了金錢,現在她對啥都沒興趣。
站在廚房裡看得見門外響動的邱瑩瑩此時什麼話都不敢說,直等兩人進了電梯,她才問關雎爾:“是不是昨晚安迪問樊姐拿鑰匙的時候。說了樊姐什麼?”
關雎爾連忙道:“不知道。但我覺得安迪不是個說三道四的人。”
“你護著安迪。”
“邱,你這話傷人。但我相信你不會故意傷我。”
邱瑩瑩一愣,忙道:“我沒這意思。沒這意思,只是覺得你跟安迪挺好。當然幫著她說話啦……不對,你對樊姐也好。也幫樊姐說話,呀,我怎麼越說越亂了呢。”
關雎爾當然不會跟邱瑩瑩計較。她上班路上本想什麼都不說的,她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她下意識地不願湊近颱風眼。但安迪問了她一句,“小樊今天早上情緒怎麼樣?”
關雎爾只能痛苦地回答實話:“她今天情緒不對,還追問我跟你說了啥,我抵賴了,怕怕的。”
“我們昨晚上有些衝突,但與你無關。”安迪忍不住還是追問:“小樊……今早是不是惱羞成怒的那種情緒?”
“不是。”
安迪一聽,不禁嘆了聲氣,看起來她一出手即使損失了友情,依然於事無補。最壞結果。
安迪自己也面臨最壞的結果。她下午從大辦公室忙回來,想進自己辦公室洗個澡,歇一會兒,卻赫然看到譚宗明陪魏國強坐在裡面。這麼快就把她揪出來,她不知這意味著什麼。
“老譚,你忙去吧。回頭我給你電話。”
譚宗明一聽,胖身軀立馬騰空,“嗖”地躥了出去。即使他與魏國強彼此之間互相不願得罪,可今天夾在這兩人中間,絕非好事。
安迪關上門。有昨晚考慮打底,她可以從容地坐到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捧一杯水在手,微微晃來晃去地看著魏國強。而魏國強也是冷靜地看著她,安迪看不出那眼鏡片後面的眼神。安迪不說話,等著魏國強自己開口。
魏國強盯著安迪看好久,終於問:“你是誰?”
安迪鼻子裡笑出一聲,不答。
魏國強不動聲色地沉默,依然盯著安迪看。安迪則是沒了耐心,拿起桌上的檔案開始看。魏國強顯然頗受刺激,再問:“你媽媽呢?”
“這就對了,心照不宣的事兒,一上來裝什麼裝。死了。”
“什麼時候?”
“1983年初。”
“你怎麼生活的?”
“我說過不想跟你相關,一言九鼎。你也不必關心我,拒絕。”
“過去的很多事,一言難盡。比如你外公三十年來一直跟著我生活。”
安迪終於從檔案中抬起眼,驚訝地瞪著魏國強。作孽的人生就是醜陋一個接著一個,而且一山更比一山高。
安迪轉身再給自己倒一杯水,喝下。再倒一杯,才轉回身,冷靜面對魏國強。“你們一言難盡的生活,我說過,不想跟你們相關,不要聽,不判斷。沒結論。你可以走了,若再出現。我當場發作給你看。”
魏國強被最後一句驚住,條件反射似的站了起來。但他隨即恢復平靜,站著道:“我不奢望你能理解寬恕,但希望你能讓我為你做些什麼。而且你放心,我不會橫加干預你的生活。”
安迪又轉回身去,給自己倒水,大口喝水喘息。她被魏國強悚然起身的動作給搞得精神差點兒崩潰。魏國強見識過她正常時期的媽,而魏國強如此條件反射,必然因為他見識過她媽的發作。魏國強至今心有餘悸,可見當年發作的威力。安迪心中慌亂害怕黑暗。魏國強再說什麼,安迪都不回答,揹著身揮手讓他出去。
但魏國強不肯走,“我給你帶來兩本跟你差不多年齡的書,講述我們那個年代,一本是《孽債》,一本是《人生》……”
安迪毫不猶豫轉身將手中杯子砸過去,“告訴你別惹我,沒看見我在死命剋制嗎。你媽的****。****,****。”
魏國強這下是真的驚呆了,胸口被杯子砸得生疼,他顧不得了。胸前水跡縱橫,他也顧不得了。等他還魂,只得再看安迪的背影一眼。奪路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