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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核磁共振是需要安靜地躺著,而且中途不能夠起來,根據這些天的痛楚經驗,我想自己若要半個小時不痛那簡直是不可能實現的夢想。我曾想打退堂鼓,但又想到每次劇痛高潮過後,多少會有一陣子安穩,倘若中途再痛起來,我死活不動就是了,我得趕緊把這個檢查做了,我必須儘快知道我的中樞神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檢查室裡冷氣很足,強忍著痛的我額頭冷汗一直冒個不停,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堅持,躺半個小時就好!
時間被我清晰地分割為以秒數計算的單位,一邊痛一邊數著一二三四,數到六十再回頭數一次,半個小時極其漫長,半個小時總共有1800秒,我默數的一二三四總是太快,通常都是數完六十實際上還才過了半分鐘。
我需要做顱腦和頸椎兩個地方的檢查,但顱腦的檢查還沒有做完,難以忍受的劇痛又再次侵襲,這個時候我滿腦子劉伯承元帥,那位在摘除眼球手術時拒絕使用麻醉劑的偉大人物。除了找出這些可以忍受劇痛的偉人事蹟作自我鼓勵外,我還神遊四海地想象曾經有過的美好時光,儘量讓自己平穩地呼吸,但是該死的劇烈怪痛硬是把我拉回到現實當中。
如果這時候當叛徒能夠讓我不再痛,我絕對有可能叛變!問題是此刻的我卻連個接受“屈打成招”換取停止酷刑的機會都沒有。醫生告訴我絕對不能動,要是動了,核磁共振的影像可能會失真,那就白忙了。
之前痛起來,我還可以彎腰、跺腳、掐自己,甚至像剛才似的狂叫一下,而此刻我只能活生生地忍受著。無數次想要掙脫開,無數次用理智剋制自己,告訴自己:再難也就是半個小時,一定能夠過去的,一定能夠過去的!孫悟空還被壓了五百年呢!
躺在那裡,我的頭部被固定著,我想起了一道殘忍的菜:紅燒活魚。用溼毛巾包著魚頭,魚身子放在油鍋裡炸熟的“名菜”,端上桌來魚身子都炸熟了,魚嘴還能夠一張一合。我覺得自己就好像那樣一條被禁錮的活魚,身體受著煎熬,頭腦非常清晰地感受這些煎熬卻毫無反抗的能力。
我又想起了曾子在《論語 泰伯》中說的“動容貌”和“正顏色”,都是屬於儀容範疇的。他老人家也實在牛,在病得一蹋胡塗的時候還要如此講究儀容。我想我是絕對當不了曾子這樣的君子的,我實在忍不住那種痛,更遑論在痛中保持曾子要求的那些“儀容”。
感謝上帝,總算讓我做完了核磁共振。
9。脫髓鞘病變?脊髓炎?(1)
核磁共振的片子顯示:C2…4錐體水平頸髓變性,不排除外炎症。
在核磁共振的片子上我的頸髓上有將近五六公分的異常“白影”。
醫生告訴我我的頸髓有“脫髓鞘改變”、“有可能是脊髓炎”。
我打電話給幫我會診的院長,她告訴我中醫已經無法治療這種疾病!幫我會診過的專家們再次對我的核磁共振片子進行了研究,他們一致認為我必須轉到神經內科用西醫的方法治療。
有關這病的起因,電話那頭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只是確定了我半身不知名劇烈疼痛的症狀是由“頸髓變性”造成。
按常識,脊髓作為人體中樞神經系統的重要通道,脊髓受損會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尤其病灶又在頸髓。
我知道我的中樞神經出了大問題!
我的脾氣變得越來越壞,我覺得周圍的人都不懂我,都不知道我的這種痛苦是多麼難以忍受。
病中的人是需要得到親友的安慰和關心的,可我痛起來的樣子實在不太雅觀,我只希望一個人在痛的時候能夠痛快大叫。我很能理解為什麼受刑的人都會慘叫。
但院方告訴我太太一定要保證有人隨時陪護在我身旁,哪怕病人要求獨處也得有人陪護。後來我才知道,是院方怕我忍受不了這種痛苦跳樓自殺,才要求家屬必須陪護,因為醫院裡不止一次發生過類似事件。
而我確實也想到了死,那種痛不是人應該承受的,而我更擔心頸髓進一步的病變會讓我突然癱瘓、失語、變成植物人……
按院方安排,我從專門收治老年糖尿病等慢性病患者的內五科轉到神經內科。
神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