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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谷中出生,她的人生也是在這個谷中展開的。對苔絲來說,黑荒原谷就是一個世界,因此黑荒原谷的所有居民就是整個人類。在她對一切都感到新奇的孩童時期,她就從馬洛特村的柵欄門口和柵欄門旁的臺階上向下仔細地觀察過這片谷地,那時候她感到很神秘,而現在她感到的神秘也沒有減少多少。每天她都從自己房間的窗戶裡看見教堂的鐘樓、村莊和白色的屋宇;尤其是高踞山頂的威嚴的沙斯頓小鎮特別惹人注意;小鎮的窗玻璃在夕陽裡閃閃發光,宛如一盞盞燈火。她從來沒有去過那個地方,即使這個山谷和這個山谷附近的地帶,她透過就近觀察而熟悉的地方只有一小片。遠離山谷的地方她就去得更少了。四周山巒的所有外形她都熟悉,就像熟悉她的親戚的面孔一樣;但是對她沒有去過的地方,她就只能根據在鄉村小學學到的知識加以判斷了。到今天她離開學校還只有一兩年的時間,她離開學校的時候,她是學校裡學得最好的學生。
在她上學的日子裡,和她同齡的女孩子都很喜歡她,在村子裡可以經常看到她們三個女孩子走在一起——她們的年齡幾乎一樣大小——放了學肩並肩地從學校回家。苔絲走在中間,穿一件毛料連衣裙,連衣裙原先的顏色已經褪掉了,變成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模糊顏色;連衣裙外面穿一件粉紅色的印花連胸圍裙,上面有精緻的網狀花紋;她邁開兩條細長的腿走路,腿上穿著緊身長襪,膝蓋部分盡是一些抽絲小洞,那是她跪在路上和草坡上尋找植物和礦物中的寶貝撕破的;那時候她的頭髮是土灰色的,披在頭上像掛鍋的鉤子;她兩邊的女孩子用手摟著苔絲的腰;苔絲的兩條胳膊就搭在兩個女孩子的肩膀上。
苔絲漸漸地長大了,開始懂事了,這時候,她感到自己就像是一個馬爾薩斯的門徒,來看待她母親糊里糊塗地給她生下的一群弟弟妹妹了,因為養育他們、照顧他們是一件十分麻煩的事。她母親的智力只是一個快活小孩子的智力。對她自己家裡一大群聽天由命的孩子來說,瓊·德北菲爾德簡直就是其中的一個,而且還不是最大的一個。
但是,苔絲對她的弟弟和妹妹卻很疼愛、呵護,並盡力幫助他們,一放學回家,她就到附近的農田裡割草、收莊稼,做一個幫手;或者去幫著做她喜歡做的事情,如擠牛奶、攪奶油,這是她從前在父親養牛時學會的;因為她的手指頭靈活,所以這種活兒她幹得比成人還好。
她年輕的肩上擔負的家庭重擔,似乎一大大加重了,因此她應該作為德北菲爾德家的代表去德貝維爾的府上,也就成了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我們必須承認,在這種情形下,到那兒去的苔絲就是德北菲爾德家向外顯露的最好的一面。
她在特蘭裡奇的十字路口下了車,步行上山,向那個叫做獵苑的地方走去;她已經聽人說過,在豬苑邊上的平坦地上就能找到德貝維爾的居處。它不是一座普通意義上的莊園,沒有田地,沒有牧場,也沒有讓莊園主為了自己和家庭的日常開銷而從他們身上把油水擠出來的牢騷滿腹的農工。它不是那種莊園,而且遠不是那種莊園能夠相比的;它完全是一座純粹為了享樂而建的一幢鄉村別墅,除了建築別墅所需要的土地和一小塊由莊園主經管、由管家照看的養鳥的農田外,就再也沒有一畝添麻煩的田地同它連在一起了。
苔絲最先看見的是用紅磚蓋成的門房,然後才看見屋簷上長滿的厚厚的長青藤蔓。苔絲以為這就是莊園本身;她懷著惶恐不安的心情走過偏門,走到車路轉彎的地點,這時候,她才看見出現在眼前的莊園全貌。莊園是最近新蓋的——幾乎全是新的——它也是同樣的深紅顏色,同偏門長滿的長青藤蔓形成鮮明對照。在周圍淺談柔和的顏色的對照下,它就像一簇天竺葵的紅花突現在那兒;在屋角後面的遠處,展現在眼前的是獵苑的一大片柔和的淡藍色風景——的確是一片讓人肅然起敬的森林,是英國殘留下來的已經不多的原始森林中的一片;在古老的橡樹上,仍然還找得到朱伊德槲寄生,林中的茂密的水杉樹不是人工栽種的,它們從人們把它們的枝條砍下來做弓箭的時候就生長在那裡。但是,所有這些古老的森林,雖然從山坡上可以看見,但是卻已經超越這片產業的邊界了。
在這塊幽靜舒適的地產上,一切都是光明的,興旺的,管理得井井有條;佔地幾英畝的溫室從山坡上延伸下去,一直到了山腳下的萌生林那兒。一切東西看起來都像錢幣一樣——就像從造幣廠裡新鑄造出來的錢幣。在奧地利松樹和四季長青的橡樹的遮蔽下,配備了各種最新裝置的馬廄半掩半現,崇高威嚴,就像是為了方便教民而修建的小教堂。在一片廣闊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