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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生命裡唯一的一次勇敢……
轟隆!
旒旖宮徹底被火龍盤踞,一聲轟隆過後,雲五看著旒旖宮盡數傾倒,蓋上一旁的霖血道,握緊手心,沒有回頭再去看一眼。子西真的是公主嗎?自從太垣七年紀太后意圖逼宮,宮中就傳出了二十年前芙蓉殿“公主換皇子”的傳聞。同一時刻,直指宋括的預言——“宋氏王朝將毀於一名如荷般的女子手中”再度在國內掀起一片狂潮。全皇宮的人幾乎都認為這名“如荷般的女子”就是當時的沈妃,她清靈若一池清荷,淡淡灑灑。若果真是公主換皇子,那麼宋括便是沈妃的兒子,二十年前先皇為寵她而幾乎滅國,只當她死於大火中後才復國。那麼曾經的妖孽之子如今又成為一國之君,二十年前的預言自然令舉國人心惶惶。但,雲五不相信枯木禪師當年所解讀的預言,國滅絕非因為一個女人。而且這些傳聞都太巧合了,巧合到只是為了紀太后的逼宮而衍生的。
若果枯木禪師那預言唯一可信的地方便是滅國的直接引線是紅顏。若先皇時是沈妃。那麼這一代便是子西。宋逸衝冠一怒奮起發兵為的不僅僅是死去的兄弟,還有藏在這深宮中他無法觸碰到的紅顏,使盡一切手段卻發現還是無法擁有這一切的宋括便火燒皇宮毀掉一切……難道……預言再次成為箴言,不僅上代難以倖免,這一代也要毀滅……不!子西不能被燒死!他不能讓預言實現……一切漸漸迴轉成最初的樣子。
“食既了……”雲五蒼白著嘴唇,一手捂著自己的腹部,一手收拳,那裡曾滴落子西的血淚。“怎麼辦……你在哪?怎麼辦……”
火勢漸大。逃得掉的都拼命往唯一的生還門丹鳳門而擠去,剩下的不是被暗侍砍殺,就是被火燒身,滿路的屍體。一路而去,雲五慌了,他不知道他該往哪裡去尋子西。她會不會被火燒到,抑或是遇上暗侍……他的心連同掌中的血淚一般牽扯起來,痛得力不支身,半跪在道上,喘出一個大氣,忽而仰天大吼:“天吶——!”
似乎有所感雲五的仰天大呼,在霖血道上的最後一拐,子西力盡倒下。血淚流盡,隱藏在身子裡的甲子西也暫時褪去,子西萎靡斜倚著紅牆,記憶恢復至最早的一刻。
“不要、不要……我不要……”子西呢喃哭著,雙眼迷茫,留下的淚不再有血色。她拼命伸出手胡亂揮舞著,嘶吼著抗拒著:“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是你……我不要是你……甲子西……走開!我不是你……”尾音哽咽,她氣盡地撲倒在地,原本該是冰冷的地面如今也一片灼熱,子西蜷縮在一起。隨著前世甲子西的來臨,她也帶來濃濃的怨恨和未曾泯盡的記憶,前世今生記憶剎那交織,子西痛苦不堪。零零碎碎間,她彷彿看到了甲子西哭著對著那一室火光的情景。四面是火,熱、燙慢慢衝擊著全部感知,鼻間空氣越來越稀薄,縮在室中央的甲子西一臉慟哭,她想逃,可是到處是火,她含淚怨恨地看著火縫中透出雍容華貴的身影,那是她的母親……
“不要……不要……”
噩夢一旦被喚醒便是無止境。子西伸手想要去撥開那段不屬於今生的醜惡記憶,無法抹淨越來越清晰出現在眼前,她終於知道甲子西為什麼要在鳳鑾裡準備一把剪刀了,因為她就是宮中那個忌諱莫森的公主換皇子的主角,因為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天空中的雲煙越來越繚繞,圓月就像在被侵蝕一樣暗淡下剛才刺目的青光,月身漸漸變成銅黑色,而光暈依舊是青白色。子西用著最後的力氣爬起踉蹌著步伐往前而去,誰也不知道再過一個轉彎後是什麼,只當一陣熱風拂面,子西才看清楚了這裡。
鏡湖翠微,柳樹低垂。鏡湖內湖水毫無波瀾地映著後方三面大火,開出了燦爛的紅花,紅橙閃亮,波光瀲灩,美得只如天上。熱氣襲來,沒有灼熱之意,仰望湖水後頭高漲的火勢,相比之下,這裡寧靜得不像即將被火舌吞沒的土地。沒有火,有的只是一派清幽,還有一棵樹下一名傲立的男子。一襲藍衣飄飄,額上冠玉發出冷冷的光,泛著不像這個人世該有的光澤。男子懷中抱著一隻用木枝粘合的風箏,風箏身上的木枝早已脆斷,他卻用紅色的絲線一匝又一匝地纏住,子西頓時一陣抽噎……
男子遁聲望來,俊逸的臉上表情似高興卻又似悲哀,雙唇乾癟微闔像要說什麼卻沒有喃出聲來,臉頰上的淚迎著面前一湖鏡水閃爍不定。子西瞬間全身力氣被抽盡,半跪在未央湖前。這世上所有的事就是這麼湊巧。她到底該感謝上天,還是厭嫌上天的玩笑。是的,這裡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未央湖,沒想到這個時刻她還會在這裡再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