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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
「所以學長……是為了向他贖罪,才決定永遠不上舞臺了嗎?」
「不,其實不是這樣,」
這次紀宜卻答得異常迅速,習齊發現他眼裡的悲傷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清澄的覺悟:「甚至也不是為了那次公演的事故,習齊,我不上舞臺,是為了我自己。」
「為了自己?」
紀宜的目光,忽然飄離了舞臺,定在遠方的焦距上,「因為我害怕。」他說,又把視線移回習齊身上:
「我很害怕……其實以演員的身份,站到舞臺上的第一刻開始,我就開始害怕了。我太喜歡這個地方了,習齊,第一次公演,聚光燈打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興奮到難以自制,好像我忽然成了至高無上的國王,全世界全人類都在我腳下。我感覺自己做什麼都行、什麼都能輕易辦到,」
紀宜笑了一下,推了推眼鏡:
「雖然講這話不像我,但就像罐子常說的,那就像嗑藥一樣,真的。」
習齊沒有接話,只是靜靜思索著。紀宜看著他若有所思的表情,緩緩開口:
「習齊,你和我很像。」
「咦,很像?」習齊這次是真的愣住,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是模範生型的人。
「嗯,不是說個性,而是演戲的方法。」
紀宜把視線轉向上色到一半,還在滴著油漆的路燈:「演員雖然千百種,但大致上可以分成兩類,一種是用身體去演戲,或許說得更玄一點,是用靈魂去演戲,去感受舞臺、感受劇本。」
紀宜忽然在工作室裡踱步起來,他把手插到口袋裡,
「像這類的演員,很容易沒辦法從情境中抽離,即使下了舞臺之後,也會沉浸在那種情緒中很久很久。舞臺上的情境是狂喜,演員就跟著狂喜、是悲傷,演員就跟著悲傷,彷佛和舞臺同生同死那樣。你是這樣的型別,死去的于越也是,還有杏學妹其實也是,還有,我也是。」紀宜的眼睛,又流露出些許方才的悲哀。
「那另外一種?」
紀宜的話激盪出他心底某些漣漪,習齊忍不住又問。
「另外一種,是用頭腦演戲。」紀宜玻�鵒搜劬Γ��
「這種演員非常少見,應該說這種演員裡,很少有真正優秀的人。他們先用頭腦思考劇本,不斷深思熟慮,上了舞臺仍然繼續思考,就像最精密的機器一樣,在舞臺上做出最正確的反應,甚至可以應變任何突發狀況,即興也好意外也好。」紀宜安靜地補充:
「這樣的演員,隨時都清楚自己正在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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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齊沉默下來,他想起了一個人。
「這樣說好像很容易,但事實上沒那麼簡單。因為人是有感情的動物,舞臺又是個具有魔力的地方,即使再怎麼冷靜的人,到了舞臺上還是會被情境、被其它演員牽動,像菫學姊一樣,有時無法思考,又被思考妨礙感情,變成不上不下、做作的演員。」
「罐子學長……」
習齊忍不住低吟。紀宜點了點頭,唇角勾起一絲複雜的笑,
「他真是個不得了的傢伙,你看他演戲的那種張力、那種野蠻,好像真的在舞臺上瘋了一樣,事實上他在演戲時,從頭腦到身體都是冷靜的,極度的冷靜。這樣的冷靜反而可以讓他有最多的彈性,進而做出最大的反應。」
紀宜又笑了笑,好像要讓自己的話緩和一些,
「我第一次看到舞臺上的罐子,就覺得不寒而慄,我想女王一定也發現了,所以才會覺得他可怕。人到底要無情、要理智到什麼地步,才能對舞臺上的一切無動於衷,我無法想象,也不敢去想象。但罐子就是這樣的演員。」
紀宜的話像是一陣風,吹散了始終聚積在習齊眼前的煙霧,但卻又招來新的雜音。習齊走回排練室的路上,腦海裡還留著垃圾場的劇場佈景,還有紀宜的話語。
下午的排練十分大陣仗,包括阿耀學長在內,Act6的開頭,是場杏和菫學姊、Ivy和Tim甚至許多dancer都得站上舞臺,相當重要的一幕。
杏學姊欠席兩次的排練,被女王著實數落了一頓。習齊發現她好像又瘦了,但臉色蒼白,眼角有黑眼圈,人看起來也無精打采。即使和她打招呼,她也恍惚著沒有理會。
Tim和Ivy過了一段甜甜蜜蜜,在月光下戀愛、交歡,彷佛與世隔絕般的日子。但垃圾場終究是垃圾場,雖然是被世人遺忘的地方,但也是會不時散發出惡臭。政府在垃圾場的燈柱上貼了公告,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