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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486、586才是有罪的:這些機器硬體能力突飛猛進,既能幹好事,也能幹壞事,把它禁了吧……但現在要買過時的電腦,不一定能買到。為此,可以要求IBM給我們重開生產線,製造早期的PC機。洋鬼子聽了瞪眼,說:你們是不是有毛病?回答應該是:我們沒毛病,你才有毛病——但要防止他把我們的商務代表送進瘋人院。當然,如果決定了禁掉一切電腦,我也能對付。我可以用紙筆寫作,要算統計時就打算盤。不會打算盤的可以揀冰棒棍兒計數——滿地揀棍兒是有點難看,但是——謝天謝地,我現在很少做統計了。
除了電腦,電影電視也在散佈不良資訊。在這方面,我的態度是堅定的:我贊成嚴加管理。首先,外國的影視作品與國情不符,應該通通禁掉。其次,國內的影視從業人員良莠不齊,做出的作品也多有不好的……我是寫小說的,與影視無緣,只不過是掙點小錢。王朔、馮小剛,還有大批的影星們,學歷都不如我,搞出的東西我也看不入眼,但他們可都發大財了。應該嚴格審查——話又說回來,把Internet上的通訊逐頁看過才放行,這是辦不到的;一百二十集的連續劇從頭看到尾也不大容易。倒不如通通禁掉算了。“文化大革命”十年,只看八個樣板戲不也活過來了嘛。我可不像年輕人,聲、光、電、影一樣都少不了。我有本書看看就行了。說來說去,我把流行音樂漏掉了。這種烏七八糟的東西,應該首先禁掉。年輕人沒有事,可以多搞些體育鍛煉,既陶冶了性情,又鍛鍊了身體……
這樣禁來禁去,總有一天禁到我身上。我的小說內容健康,但讓我逐行說明每一句都是良好的資訊,我也做不到。再說,到那時我已經嚇傻了,哪有精神給自己辯護。電影電視都能禁,為什麼不能禁小說?我們愛讀書,還有不識字的人呢,他們準贊成禁書。好吧,我不寫作了,到車站上去扛大包。我的身體很好,能當搬運工。別的作家未必扛得動大包……
我贊成對生活空間加以壓縮,只要壓不到我。但壓來壓去,結果卻出乎我的想象。
海明威在《鍾為誰鳴》裡說過這個意思:所有的人是一個整體,別人的不幸就是你的不幸。所以,不要以為喪鐘是為誰而鳴——它就是為你而鳴。但這個想法我覺得陌生,我就盼著別人倒黴。五十多年前,有個德國的新教牧師說:起初,他們抓共產黨員,我不說話,因為我不是工會會員;後來,他們抓猶太人,我不說話,因為我是亞利安人;後來他們抓天主教徒,我不說話,因為我是新教徒,……最後他們來抓我,已經沒人能為我說話了。眾所周知,這裡不是納粹德國,我也不是新教牧師。所以,這些話我也不想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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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近殺
《廊橋遺夢》上演之前,有幾位編輯朋友要我去看,看完給他們寫點小文章。現在電影都演過去了,我還沒去看。這倒不是故作清高,主要是因為圍繞著《廊橋遺夢》有種爭論,使我覺得很煩,結果連片子都懶得看了。有些人說,這部小說在宣揚婚外戀,應該批判。還有人說,這部小說恰恰是否定婚外戀的,所以不該批判。於是,《廊橋遺夢》就和“婚外戀”焊在一起了。我要是看了這部電影,也要對婚外戀作一評判,這是我所討厭的事情。對於《廊橋遺夢》,我有如下基本判斷:第一,這是編出來的故事,不是真的。第二,就算是真的,也是美國人的事,和我們沒有關係。有些同志會說,不管和我們有沒有關係,反正這電影我們看了,就要有個道德評判。這就叫我想起了近二十年前的事:當時巴黎歌劇院來北京演《茶花女》,有些觀眾說:這個茶花女是個妓女啊!男主角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瑪格麗特和阿芒,兩個湊起來,正好是一對賣淫嫖娼人員!要是小仲馬在世,聽了這種評價,一定要氣瘋。法國的歌唱家知道了這種評論,也會說:我們到這裡演出,真是幹了件傻事。演一場歌劇是很累的,唱來唱去,底下看見了什麼?賣淫嫖娼人員!從那時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幾年。我總覺得中國的觀眾應該有點長進——誰知還是沒有長進。
小時候,我有一位小夥伴,見了大公雞踩蛋,就揀起石頭狂追不已,我問他幹什麼,他說要制止雞耍流氓。當然,雞不結婚,搞的全是婚外戀,而且在光天化日之下做事,有傷風化;但雞畢竟是雞,它們的行為不足以損害我們——我就是這樣勸我的小夥伴。他有另一套說法:雖然它們是雞,但畢竟是在耍流氓。這位朋友長著鳥形的臉,鼻涕經常流過河,有點缺心眼——當然,不能因為人家缺心眼,就說他講的話一定不對。不知為什麼,傻人道德上的敏感度總是很高,也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