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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大嗓門」的眼神在甘藍身上掠過,問得有些防備。
賈有德十分官方地介紹了起來,甘藍想到他先前和自己握手的情景,也伸出手去,配合著「大嗓門」的身高,低低地舉著。
「大嗓門」往甘藍的手上射了一眼,好像那隻手上長了很噁心的疥瘡,她不想碰似的。
「有新人加入是好事嘛,我們這些黃臉婆就可以心甘情願地退居二線了。」
「大嗓門」揹著手,說話間不時撅一撅屁股,像正找窩下蛋的母雞。
尷尬地收回手藏在包裡,甘藍謙遜地說:
「像您這樣經驗豐富的才震得住堂子,我只求不給你們添麻煩就好。」
賈有德在一旁聽著,開玩笑地對「大嗓門」說:
「別欺負她啊,人家可是老趙班長推薦來的!」
「你說得我跟個惡婆娘一樣!」「大嗓門」在賈有德的膀子上掐了一下,嬌嗔道,「我是那種嫉妒年輕女娃子的人嗎?」
甘藍耐心等待著賈有德完成了和紡錘大嬸的調笑,才又由他領著上餐廳二樓繼續熟悉情況。
走到即將踏上樓梯的拐角處,甘藍聽見「大嗓門」在和另一人說:
「這老趙班長,雖說人走了,但是陰魂不散啊。」
只聽她旁邊的人「噓」了一聲,可甘藍越行越遠,已不能聽見他們的談話。再用餘光一瞥賈班長,甘藍猜他應該也聽見了,只是心裡想什麼,不得而知。
樓上的餐廳是提供點菜服務的,除去單設的一個「清真」視窗外,格局和一般的館子無差。此層桌椅的陳設和樓下相比自然不同些,為圓桌配有背椅,每桌中間立著一個印有選單的塑膠牌子,擦拭得也更乾淨些。
賈有德說,樓上炒單鍋小炒的廚師工作會稍微輕鬆些,主要也因為他們廚藝更專業,所以他打算把甘藍安排在樓上。甘藍略想了想,說廚師不能光會做菜,她要了解的東西還很多,願意去樓下跟人做大鍋飯。
賈班長沒料到她會這麼說,詫異道:「哎喲,那我能跟師兄交差嗎?你要曉得,樓下炒菜都是大鍋大鏟子的,可就算是粗活了。」
甘藍連說沒關係,稱這裡主要就做中午一頓,活兒再粗也比飯館裡輕鬆。賈有德沒再堅持,本來他也怕在人員安排上得罪誰,既然她甘藍吃得糙,那他便順水推舟地答應了就是。
賈有德低頭一看錶,說他們基層領導班子今天有個會,便交待甘藍自己先到樓下去看看,有什麼事等他回來商量。
他走後,甘藍又四處打探了一番,才緩緩摸下了樓。再到樓下時,「大嗓門」人已經不見了,飯堂裡鴉雀無聲,陽光打進來,被地上的油漬黏住了腳。大門口臥著一隻黃白相間的貓,以一副終生不問世事、一心參悟禪機的悠閒之姿,輕蔑地拂了甘藍一眼。
後廚的方向傳出一些動靜,甘藍推開那扇寫有「廚房重地,閒人勿進」的門,入眼的是一片略顯昏暗的工作環境。廚房的牆上皆鑲嵌有功率極大的排風扇,此刻零星地開著幾個,扇葉懶洋洋地轉動,敷衍地翻攪著潛入的光線,牽扯起一束束灰塵。
「你找哪個?」
雄厚而粗壯的聲音,面前彷彿移過來一座大雁塔,甘藍閉眼定了定神,仰頭,看見一個光頭、耳垂肥厚、體格彪悍的男人——和酒肉和尚魯智深比,就只缺脖子上的一串念珠了。
她道明來意後,「魯智深」用超重低音「嗯」了一聲,大拇指向一個角落戳了戳,讓甘藍去給他口中的「雷大姐」打打下手。
雷大姐是個神經傳導速度比較遲緩、接受外部資訊有些困難的人,在甘藍的自我介紹之後,她大腦的中央處理器經歷了艱難的開機……啟動……讀盤過程,才指了指一旁的檯面,給甘藍安排了些事做。
此後的事情也再無可敘,除去午飯時忙得有些手痠,第一天也算平靜地過去了。相較以前的工作,現在的指標則更求數量,甘藍做起來的時候,覺得做菜時所求的美感盡失,和在飼料加工廠的流水線上無異。
回家路上,甘藍在北門大橋上走著,天暗下來時,正好是這裡熱鬧起來的時候——賣甘蔗的、賣盜版碟的、「專業」貼膜的,擠在道邊,逼得行人只能側身透過。
天暖了也有壞處,剛到一處廣場,就見一隊晝伏夜出的大媽紛至沓來,不知是哪個神秘人插上了錄音機的電源,庸俗無比的歌聲突然震天,讓許多匆忙歸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