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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了養心殿龍椅的旁邊,靜心地磨墨鋪紙,端茶遞水。服侍的太監知道眼前的蓮嬪是皇上的新寵,一邊恭謹地打著千兒,一邊服侍蘇謐進了屋。
進了殿門,卻見到齊瀧正在和人商議什麼事務。
堂前站著兩個男子,從背影上看左邊那人年紀似乎不大,也就是不到三十歲的樣子,他身上穿著正三品太常寺卿的玄色蟒袍,可是一身原本端整威儀的官服硬是被他穿的儀容不整,毫無氣度,就算是從背後也可以看出那份邋遢勁兒。
右邊的男子大約有五十多歲,只是一身平民的青衫,衣著樸素卻工整清潔,從背後看來就有一種飄然如仙的儒雅風範,身影似乎很熟悉。
蘇謐端著點心向前走去,走過兩人的身邊,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兩道凌厲的視線向自己投射過來。其中一道略微帶著幾分灼熱的視線是出自離自己身邊最近的那個年輕的正三品官員的,他見到蘇謐進來竟然沒有絲毫的忌諱。尤其是在蘇謐走近他身邊的時候,毫無顧忌地掃視過來。
蘇謐以宮妃的身份進出養心殿伺候,時常也會見到諸位議事上奏的大臣,眾人光是從衣著上就可以知道她的身份,自然而然地都會移頭不去細看,可是這個年輕男子卻絲毫不知道避嫌一般,肆無忌憚地盯著蘇謐上下打量。
蘇謐心頭微微詫異,她倒不是那種被人多看了一眼就覺得自己少了什麼的女子,可是這樣的眼神卻讓她直覺性地不安,她側過頭,假裝沒有注意到,依然平靜地向前,直到在齊瀧的桌上放下茶盤,嚮往常一樣的站定。
這時候她才抬頭打量站在臺下的兩人,這一抬頭,待看清楚兩人,蘇謐頓時驚地身子一晃,隨即恢復平靜。
右邊的那個年約五旬的中年男子,瀟灑不俗,顧盼神飛,正是曾經是自己父親心腹謀士,現在又是南陳重臣的葛澄明。
他竟然會進入齊宮之中,蘇謐臉上竭力保持著淡然,可是心裡忍不住震驚莫名。他不是負責南陳在這裡的情報組織嗎?這樣拋頭露面……
葛澄明見到她,神色卻是平靜無波,顯然已經從陳冽那裡聽到了訊息。
正在蘇謐驚疑不定的時候,身邊響起齊瀧的聲音。“葛先生果然大才,也難怪項沮大力向朕舉薦先生。”齊瀧一邊爽朗地長笑,一邊說道。
“草民不才,蒙皇上厚愛,多次召見,可惜因為一直有事耽擱,直到今天才得睹天顏,實在是慚愧啊。”葛澄明翩然一禮,不卑不亢。
蘇謐聽著兩人的對話,略微一思量就明白過來。南陳在這裡經營情報,與其那樣東躲西藏,反而不如這樣光明正大,瀟瀟灑灑地在太陽底下,結交權貴,從容往來,反而更加讓齊軍放鬆警惕,誰會知道平日裡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風流名士會是欽命要犯呢?虛者實之,實者虛之,這倒正是葛澄明的一貫作風。蘇謐輕笑。正在想著,下面的談話也沒有停止,“先生既然有事耽誤,朕又怎麼會強人所難呢。”齊瀧平和地笑道。眼前此人是個難得的人材,雖然自己屢次徵召都推辭不來,但是齊瀧並沒有覺得被掃了面子,畢竟,這些恃才傲物的狂士儒生之流遇到這樣的徵召,無論心裡頭有多麼的願意,都是要先擺擺架子推辭一番的,不然就會損折了他們名士的高帽子。
蘇謐又抬眼看著左邊的那個,想到剛才齊瀧的話,原來他就是項沮啊,這個項沮在大齊的朝廷裡也算是頗有名氣了,他出身大齊一等一的豪門項家,為人卻偏偏不拘小節,不重門第。他崇尚魏晉風流名士的風範,從來行事毫無顧忌,自稱最崇尚舊梁的名士董潛光,常說意欲效仿前輩遊遍天下,生活上也如同自己的偶像一樣,時常飲酒無度、狎妓作樂。喝醉了酒的時候,甚至連齊瀧的召見都會摞在一邊不去理會。不過此人到真的是個難得的人材,雖然出身豪門士族,但是早就明確的提出士庶之別有礙於國家和人材的選拔,就在齊瀧繼位的第一年就上書請求廢除寒門豪門之分,並列舉出豪門所不應該享受的特權達到三十八條之多,請求齊瀧下詔廢除。
一時之間朝政譁然,被他一紙奏摺燒得差點炸了鍋,一向自詡沉穩的老臣們也顧不上氣度從容了,一個個爭先恐後地上表彈劾,請求將這個不知禮儀,不明法度的狂生明正法典,從嚴處置,以徹底斷絕這樣妄圖破壞祖宗規矩,動搖國家社稷的行為。
齊瀧只是一笑置之,對眾位義憤填膺的大臣們問道:“諸位既然知道他是不知禮儀,不明法的狂生,又何必斤斤計較呢?”
於是,此事轟動雖大,但是最後卻是不了了之。挑起此時的項沮被以行事狷狂的理由貶官三級,依然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