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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呼吸了幾口氣,蘇謐轉過頭,警惕地看著他,這時候她才發現,不過是出去了一趟,他的身上又多了一些擦傷的痕跡,剛才他是去尋找出路了?想要跳上懸崖嗎?真是傻瓜,那不過是白白浪費體力而已,憑藉他的功夫,等到救援還是沒有問題的吧。
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宮妃,雖然這一次的救護不力,依照齊瀧的性子,恐怕他侍衛統領的職位是要不保了,不過有他那位戰功卓絕的父親,性命肯定無礙,在過上幾年就可以再升回去的,何苦這樣的費力呢,還有什麼比起性命更加的重要呢?
他身上的血跡因為被水浸泡而洇散開來。已經把幾乎全身的衣服浸透了,從剛才他走出去的腳步聲,蘇謐可以清晰地聽出沒有了平時的輕靈自然,顯得沉滯延緩,他應該是受了很重的內傷吧。單薄的衣服緊貼著年輕挺拔的身體,雖然外表上看不出一絲的痕跡,可是依他的傷勢,恐怕每一步都會痛徹心腑。
心裡忽然就柔軟起來,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算了,自己馬上就要死了,什麼仇恨,什麼傲氣,都要跟著自己的生命一起煙消雲散了。還說什麼死也不能受敵人的恩惠。
她覺得自己每一次呼吸都在把自己殘餘不多的生命力撥出體外。她竭力使自己保持著清醒,可是無處不在的寒冷像是看不見的手團團包圍住她,拉扯住她,讓她無法掙脫,就要又一次沉淪了下去。
她想要搖一搖頭來表示自己的清醒,可是揮之不去的疲憊感還是開始籠罩住她。
不行,自己不能死,不能這樣死掉,她應該如何的去見底下的親人啊。
感受到倪廷宣滿是急切的眼神恍如實質般落在自己的身上,蘇謐忽然笑了,“說一說你自己的事情吧,倪副統領。”她輕聲說道。
被突如其來的話語驚訝了一瞬間,緊接著那句倪副統領讓他的心中說不出的苦澀。
“我……”他呆呆地看著蘇謐,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我的事情?”
“是啊,說一說我聽聽。”蘇謐順口說道。沒有什麼吸引自己注意力的東西的話,自己就要這樣暈過去,再也清醒不過來了。
“你是倪源的長子吧?”蘇謐問道。
沒有意識到蘇謐毫不客氣地稱呼著自己父親的名字,倪廷宣點了點頭:“我是父親的第一個兒子,可是不是嫡出的,我的母親是……”倪廷宣遲疑了片刻。
“你的母親不是靖昌郡主?”蘇謐無意識地問道。
倪源的夫人是大齊數一數二的名門吳家的女兒。倪源本來是梁國有名的青年俊傑,出身豪門,二十多年前,梁國還沒有滅亡的時候,他就尚了梁國公主為妻,新婚沒有多久,齊國攻打梁國,勢如破竹,駙馬之尊的倪源竟然歸降了大齊,而他剛剛娶過門的公主自然就“順理成章”地死在了戰亂之中。
當時情勢緊張,為了籠絡這位降臣,齊武帝專門賜婚。本來想要以公主下嫁的,可惜當時大齊的宮廷沒有適齡的未婚公主,而第一名門貴閥的王家也沒有待嫁的女兒,於是齊武帝就從勢力僅次於王家的吳家選擇了一位小姐,封為靖昌郡主,賜婚給倪源。這位郡主就是倪貴妃的親生母親,蘇謐也是見過的,她時常前往後宮探望倪曄琳,是一個豔麗富貴而又趾高氣揚的女子。
“我的母親,不是那樣高貴的女子,”倪廷宣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我的母親出身卑微……”忽然之間,這種連自己的至交好友慕輕涵都沒有說起過的內心的隱秘就這樣被流暢地說了出來,他心裡也忍不住一陣驚訝。
“繼續說,不要停,”蘇謐說道,近乎呻吟的聲音之中夾雜著急促的喘息聲。
“家母是個很柔和的女子,她……”倪廷宣清亮略帶沙啞的嗓音繼續響起。一種奇妙的氣氛蔓延開來,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山洞裡,沒有了主子奴才,沒有了宮妃侍衛,只有兩個共同落難的人,輕聲訴說著值得回憶的往昔。
“……父親對我很嚴格,小時候,我就跟隨父親學習武藝,他的要求一向很嚴格,”倪廷宣的話語有一絲的沉滯,其實倪源總共有兩個兒子,對於嫡出的小兒子來說,還是溺愛居多,很少斥責喝罵,只有自己,從小被近乎苛刻的要求著,無論是武功還是兵法以及各方面的知識,如果有一絲的倦怠,輕則喝罵斥責,重則捱打罰跪。對於他的那個比他小不了幾個月弟弟和後來同樣嫡出的妹妹倪曄琳,倪源從來沒有什麼過高的要求,態度上也總是和顏悅色。
嚴寒的冬天的時候,弟弟妹妹一起在溫暖的房間裡享受夫人的安慰和茶點。可是他卻一直是在寒冷的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