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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熬。此時我的兩腿好像已經不是長在自己身上了,根本不聽使喚,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又好像中風患者,軟弱無力,重重地牢牢地被釘在了地上。
看門人給我開啟了厚重的大門,放我出來。一幫孩子跑到我身邊,他們真的比導遊還熟悉這裡的地形,送我到了計程車上。
此後,我仍舊在扎馬萊克飯店住了幾天,每天還是沿老路進城。每天都能見到阿赫邁德,他還是站在以前他站的地方,堅守著自己的崗位。每次他看到我,都面無表情,好像從未見過我。每當我看見他時,也學著他的樣子,面無表情,裝作若無其事,也好像從來沒見過他。
阿姆斯特朗音樂會(1)
1960年喀土穆,阿巴
我一出喀土穆機場,就上了一輛出租汽車,我對出租司機說,去維多利亞飯店。司機二話沒說,就徑直飛車把我拉到了一個叫“皇冠”的飯店。
“他們歷來就是這樣!”一位利比亞人告訴我說。
“如果是白人來到蘇丹,他們就認為,肯定是英國人,如果是英國人來了,就給他們送到皇冠飯店去。”不過也還好,這裡是人們聚會的地方,所有的人,到了晚上,都來到這個飯店,相聚在一起。
到了地方後,這位計程車司機,一隻手從汽車的後備箱拿出我的行李,另一隻手給我做了一個手勢,意思似乎是告訴我,這裡的景色很美,並自豪地說——藍色的尼羅河!我看了一眼下面涓涓流淌著的河水,河水的顏色是翠綠色的,河面很寬,水流湍急。飯店的大平臺又長又背陰,好像要伸進尼羅河。在河的旁邊,開出了一條林蔭大道,大道兩旁生長著古老的、枝葉茂盛的無花果樹。
辦好一切手續,飯店的行李員把我送到了一個房間,吊在天花板上的一個大電扇呼呼地響著,可是電扇的葉片卻沒有轉動,這個電扇只是在那兒無用地攪動著宛如蒸騰的開水一樣的空氣。
這兒好熱呀!我在想,於是我決定先進城裡去看看。其實我也沒想清楚,我進城去做什麼。我離開飯店剛走出幾百米遠,就意識到,我上當了!空氣中散發出來的熱氣,烤得我腳下的柏油路滾燙,我立即感到頭昏眼花,喘氣都十分困難。我意識到,我不能再往前走了。與此同時,我感覺,我也已經無力再走回飯店了。我心中開始慌亂起來,因為我覺得,如果我不馬上躲到陰涼的地方去,這毒辣的太陽一定會把我灼死烤化的。我驚慌地四下看了看,目力所及的四周根本不見任何人影。在馬路上只有一個活的生靈,那就是我。周圍的一切都是死一般的寂靜,每幢房子的百葉窗都是緊緊關閉的,一切似乎都是靜止的。不但不見任何人的蹤影,就連一個小小的動物也見不著。
上帝呀,我該怎麼辦?
狠毒的太陽灼烤得我頭痛欲裂,就像鐵匠用錘子在拼命地敲擊我的腦袋。回飯店吧,太遠了!不回去吧,四周又不見建築物、過道、涼棚,找不到任何可躲避的地方。我突然發現,近處有一棵小芒果樹,於是我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毫不猶豫地鑽到了那棵小樹的下面。
在這棵小樹下面,我靜靜地躺在地上,把身子藏在了樹蔭下。此時此刻,這點可憐的樹蔭,簡直就像一種無形資產,躲在這樹蔭下我的身體,就好像乾渴的嘴唇上沾了一滴水,立刻令人感到渾身輕鬆,猶如久旱逢甘雨,解了渴。
到了下午,影子慢慢變長了些,在一點一點變大,開始重疊,然後逐漸變暗,此時天空也漸漸變成了火紅色——夜幕降臨了。人們開始活躍起來,愉快地回到了現實之中。人們興奮地交談著,好像剛剛躲過了一場災難,熬過了度日如年的地獄生活。
城裡又恢復了往日正常的生活。馬路上開始能看見汽車奔跑,商店和酒吧又恢復了往常的生意。
我在喀土穆要等兩位捷克記者,我們相約一起去剛果。那時的剛果正經歷著嚴重的內戰。我心裡有些忐忑不安。因為按計劃,這兩位記者早該從開羅到這裡了,可現在我無論如何也聯絡不上他們。白天由於天氣的原因,我無法進城,可也不能呆在飯店裡,因為那裡能把人熱死。飯店陰涼的平臺上也不能久呆,因為,你即便想在那兒呆上一小會兒,也會有人不停地來打擾你,問你是哪國人?從哪兒來?叫什麼名字?為什麼來這兒?是做生意嗎?是來開墾農場的嗎?如果不是這樣,那你要去哪兒?是一個人旅行嗎?你成家了嗎?有幾個孩子?他們都在做什麼?是否喜歡蘇丹?喀土穆怎樣?尼羅河呢,漂亮嗎?你住哪個飯店?幾號房間?。 最好的txt下載網
阿姆斯特朗音樂會(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