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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大拇指依著田之水的牽引,往他的嘴裡去。而是使了勁,掙脫田之水的雙手。她把越出越多的血,往鞋墊上按,那繡著許多隻腳的蜘蛛鞋墊,就染上了一層洇紅的血漬。她一邊按著,一邊還嘟嘟囔囔地念著什麼。她把另一隻已經繡好了的鞋墊也取了出來,鮮紅的大拇指又重重地按到鞋墊上,還在鞋墊上拖了兩個來回,那血,就從濃變淡了。
田之水看得目瞪口呆,連忙問她:“你,你這是幹什麼啊?”
臘美忙完了,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說:“我在唸咒語吶,如果不把咒語念進去,那還算什麼‘咒蠱墊’?”
田之水不懂,問她:“‘咒蠱墊’?”
臘美斜了他一眼,淡淡地說:“‘咒蠱墊’嘛,就是,如果一方背叛了另一方,那麼,他就會死得很慘!”
田之水看她那個樣子,很天真,很單純的,不禁啞然失笑,說:“盡玩嚇人的把戲。”
臘美見他不信,就說:“反正,我信。”
二
天一黑,田之水就往屋外走去。
他剛拉開門,舒要根就在他的後面冷著聲,陰陰地說:“這幾天,天天天一黑就去見臘美,你們兩個好快活啊。”
田之水擔心的事終於出現了。他一直都為這事而提心吊膽,紙是包不住火的,總有一天,舒要根遲早是會知道的。雖然,臘美現在還並不是舒要根真正意義上的婆娘,但人人都已經把他們兩個當成了夫妻。田之水為自己的行為懊悔過,畢竟,舒要根說了,他們是睡在一個床上的弟兄,卻做出這種對不起弟兄的事來,傳出去,讓他的臉面往哪兒擱啊。
此刻,聽到舒要根的聲音,他拉開門的手就停住了,說:“要根,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舒要根說:“你們的事,不是一天兩天了吧?”
田之水說:“我們的事?我們的什麼事?”
舒要根咬牙切齒道:“你們的好事!”
田之水回過身,看到舒要根的眼裡噴著怒火,便坐到了他的對面,和緩了語氣,說:“要根,我想,我們是該到了好好談談的時候了……”
舒要根打斷了他的話,說:“談?怎麼個談法啊,讓我把婆娘讓給你?”
田之水懇切地說:“話可不是這麼說的,臘美是個好妹崽,可是,你能忍心眼睜睜地把她往火坑裡推嗎?”
舒要根辯解道:“你不要講得那麼難聽,那是火坑嗎?我們這裡自古都是這樣的,只有把處女獻給‘瑪神’,我們才能享受到風調雨順的好年成,如果違背了‘瑪神’的旨意,將會天降災難,人畜死傷。寨老就是‘瑪神’在人世間的化身……”
田之水一聽這話就煩:“要根,你那是毫無根據的臆想,騙人的鬼話!”
舒要根突然咆哮起來:“田之水,你、你誣衊寨老,褻瀆‘瑪神’,你不會有好下場的,到時候莫連累臘美也和你一起受罪!”
田之水堅定地說:“為了不讓臘美受到你們的羞辱和折磨,我個人會遇到什麼樣的下場,都無關緊要。如果臘美遇到什麼懲罰,就懲罰我田之水吧。”
舒要根冷笑道:“你是一個男人,男人根本就沒有資格代替女人受到‘瑪神’的懲罰。”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田之水不再理他,跨出房門,一頭扎進夜幕中,往山寨外面走去。
走了約為兩袋煙的工夫,田之水就著淡淡的月暉,看到了,遠處那一座沒人看守的碾房。碾房靜靜地臥在溪邊,像有滿腹的心事,在回憶著自己曾經擁有的輝煌。田之水的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他在想著剛才舒要根的話。也許,自己真的錯了?他很清楚,這裡的古老的風俗,真真切切的是一個落後而非常野蠻的風俗。而自己只是這個山寨的過客,他匆匆而來,也即將會匆匆而去。這個不失純樸也不失寧靜的山寨,真的會因為自己的闖入而沸騰、而動盪嗎?和整個山寨裡的人比起來,他顯得多麼的渺小,也是多麼的卑微。舒要根的話,在他的耳邊轟然作響,震得他的耳朵嗡嗡亂響。他知道,舒要根絕對不是恐嚇他的。在人們的眼裡,臘美是他田之水從舒要根的手裡搶來的,看起來,他得罪的只是舒要根一個人。其實,他得罪的,是整個靈鴉寨,是籠罩在靈鴉寨所有人頭上的那一個看不見摸不著而又時時刻刻主宰著他們的那個“瑪神”!一個人對抗一個人並不可怕,就是對抗很多很多的人也並不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人,畢竟是人,是有血有肉有感情也有理智的人。可是,他田之水現在對抗的,卻是神啊!
正在他胡思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