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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殿下前些日子身體不適……”
蘇飲諾諾地,似乎有些話難以啟齒。杪冬看了看遠處三三兩兩離去的官員,帶著他尋了個無人處。
“太子妃很好。”杪冬說。
被人道破心中所思,蘇飲面上紅了紅。他輕咳一聲,從懷裡掏出個小紗囊。
“北鄉的梅開得正豔,秋語愛梅,我便採了些,煩請殿下帶去吧。”
杪冬嗯了一聲,伸手接過。“三日後,”他瞥了眼手心裡精緻的紗囊,用沒有起伏的語調說道,“太子妃要去普惠寺祈福。”
蘇飲聞言愣了一下,然後禁不住流露出無法掩飾的欣喜。
“多謝殿下,多謝殿下……”喃喃地道著謝,心思已經飄到別處去的蘇飲匆匆告別,急忙回去準備三日後與秋語的相見。
杪冬看著蘇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一直藏著的淺淺笑意終是蔓上眼角。
他拎起小紗囊,透過金色的陽光似乎可以看見那縈繞在一片一片花瓣上的淡粉色芬芳。
像是可以期待的幸福。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立冬將至。
街角小巷熱烘烘的小吃越來越多,像是胡辣湯,龍鬚麵,灌湯包,還有杪冬最喜歡的酒釀芋艿。
“這家老伯做的酒釀芋艿是最好吃的了。”露天小攤上,杪冬捧著熱乎乎的碗一邊暖手,一邊向青衣人鄭重推薦。
一旁的老伯直誇小夥子有眼光,樂呵呵地又給他加了一大勺。杪冬睜了睜眼,像得了天大的好處般嘻嘻笑。
青衣人聽著杪冬脆聲道謝,看了看他通紅通紅的手指,奇怪道:“你怎會如此懼寒?”
“天生的吧,”杪冬用勺子在碗裡攪了攪,敷衍著回答,“雖然我叫杪冬,可是最怕的就是冬天了。”他皺皺鼻子,撈起顆芋艿咬了一口,然後被燙得吐了吐舌頭。
青衣人笑了,遞過去一杯水說:“別急。”
他也低下頭嚐了嚐杪冬大力舉薦的酒釀,倒確實軟糯適中,香醇可口,只是——
“這個可比青果酒的酒味兒重,杪冬受得了麼?”
杪冬沒答話,抬頭看了他一眼。
透著騰騰熱氣,那個眼神變得幽幽的,似有盈盈水波沉沉浮浮,流光瀲灩。
青衣人胸口一滯,只覺得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只是一碗酒釀芋艿而已,不會醉的……”杪冬這樣嘟囔著,但是一大碗酒釀下去,他已然微醺。
如果掀下那張人皮面具,洗去那層顏泥,就會發現他白皙的臉頰已經染上了淡淡紅暈。
那是從未有人見過的美景。
“回去吧。”青衣人朝他伸出手。
杪冬盯著那隻形狀優美的手看了許久,思緒愈加混亂。
最後,他將自己的手放到那人掌心裡,暖暖的感覺讓他安下心來,倒是青衣人為那冰冷的感觸皺了皺眉。
“怎麼還是這樣涼?”他問。
照理來說,喝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酒釀,手早該暖起來了。
杪冬笑而不語,青衣人嘆了口氣,把他細長的手指一根根蜷在自己手心裡。
“暖和些了?”
杪冬剛想點頭,卻被旁邊高牆裡忽然傳出來的聲響吸去了注意力。
這條小巷裡沒有其他人,很安靜,杪冬可以清楚地聽見裡面咒罵和哭泣的聲音。
他仔細聽了一會兒,咒罵的聲音愈漸轉遠,只剩下女人拖著哭音的低訴。
杪冬動了動,青衣人卻緊緊握住他的手,朝他搖搖頭。
“那個要送去孫家頂罪的,是傅家四子。”
孫家與傅家的事,杪冬也知道些。
傳聞傅家二少仗著父親位高權重,在皇城很是驕揚跋扈,前些日子與孫家麼子爭奪美姬,不想下手太狠盡將孫家麼子活活打死。
孫家與傅家,一邊是護國將軍,一邊是戶部尚書,順帝誰也不好偏袒,便出了個主意說既然傅家害孫家少了一子,傅尚書就送個兒子去給孫家賠罪吧。
順帝的話說得極其巧妙,孫將軍以為是要把那傅家二少送過來,忿忿難平之下也當場接受了,卻不想帝王留了空子給傅尚書鑽,打算送去個不受重視的庶子了事。
“明明闖禍的是傅家二子……”杪冬喃喃道。
牆那邊的女人哭訴完她的苦衷,又開始用謊言安撫那孩子,大意是說只要他乖乖的,就不會受太多苦。
那種類似於慈母般的口吻,聽上去真讓人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