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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藍色營”的兩名士兵陣亡和在那裡埋葬這件事,任何人一點訊息都不知道。上了年歲的農民對Z上校,還記得住,想得起來。他率領他的營從這一帶地方路過兩次,兩次放火燒了村子。青年人只記得鄉親們如何扔掉了勞動果實和財物,攀登到崖頭頂上,眼睜睜地望著被大火燒燬的家園。
至於兩名士兵,所有的人都毫無所知。顯然是在村子裡的人都走光了的時候,營裡自己的夥伴把他們埋葬的。
“我們要把他們找到。”將軍說,“圖紙上葬地註明得很詳細。我之所以堅持要向農民打聽情況,那是因為他們的話會大大減輕我們工作的壓力。”
以地形測繪圖上的說明為基礎,將軍和阿爾巴尼亞專家,用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來努力確定墓地的準確地點,最後終於確定下來了,墓地是在農業社的牛圈底下。將軍、阿爾巴尼亞專家、挖墓找骨者和農業社的人,一起來到牛圈旁。把公牛從牛圈的一角拉到一邊,公用局的工人們便開始挖了起來。小公牛瞪著安詳而美麗的眼睛,望著外國人。牛圈裡散發著乾草的清香氣。
天還沒黑,飛行員和兩名士兵的遺骨就被挖到了。飛行員的遺骨找到得比較容易,可是,為了另兩位士兵,他們挖了許多坑。他們離開時,牛圈裡還沒給平整,依然坑坑窪窪的,彷彿重重地捱了一次轟炸。
公用局的工人們開始填坑。他們幹得不慌不忙。那天夜裡,他們要到農民家裡睡覺;而將軍、神甫和阿爾巴尼亞專家,卻決定到距離幹活兒地點三十公里的一座小城裡過夜。第二天清晨,他們就得趕回來。
他們出發時天已經黑了。汽車在公路上走得很慢,霎時間,照亮了路邊的楊樹、偶爾從原野裡歸回的牛車,以及被高高的蘆葦環抱著的庭院。
“把車停一下。”神甫突然開口講話,這時候他們再次從軍人公墓旁邊經過。
司機剎了車。
“發生了什麼事?”專家問道。
神甫伸手把墳地圍牆上的一點東西指給將軍看。
神甫開啟車門下了車,將軍緊跟著他。同時用力關上車門。阿爾巴尼亞專家也下去了。
“這是什麼意思?”將軍一邊揮手指著墳地的矮牆,一邊大聲說。牆上用木炭寫了一行又大又斜的字。這是一句話,意思是:敵人就是這樣失敗的。
專家聳了聳肩膀。
“不知是誰在今天下午寫的。”專家說道。“早晨這句話還沒有。”
“這個我們是曉得的。”將軍說道,“但我們只想知道,你們政府懷著什麼目的唆使人幹出這種可恥的挑釁勾當。”
“我看這沒有任何一點可恥。”專家心平氣和地說道。
神甫掏出筆記本,記了一點什麼,顯然,他是在抄寫牆上這句話。
“這怎麼能不是可恥的勾當?”將軍說道,“在戰爭陣亡者的墳地圍牆上,竟然寫了一句這樣的話。我要把它當作一個問題。這是一種嚴重的挑釁,一種醜惡的姿態。”
專家敏捷地回過頭:
“二十年前你們把法西斯標語掛在我們被絞死的同志們的胸口上,而今您又為這麼一句肯定是某個小學生寫的普普通通的話大發雷霆。”
“我們不講二十年前的事。”將軍把話打斷。
“歸根結底這是一個普遍的真理。”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亡軍的將領 第二部分(3)
“我們不講二十年前的事。”
“您經常講希臘人和特洛伊人,為什麼不喜歡我們講二十年前的事呢?”
“這種談話是沒有盡頭的。”將軍說。“這裡的風太大。”
他們三人邁著急促的步子朝汽車走去,手開汽車門的聲音接二連三地響得很急、很大,如同降了一陣冰雹。司機啟動了馬達。可是沒走五分鐘,在村口的木橋另一端,有一輛馬車掉了一個軲轆,把路給堵住了。兩個農民正圍著車,前前後後地忙活著。
“請你們原諒。”其中的一個農民對下了車的阿爾巴尼亞專家說道。
“沒關係。”
這時候,幾個農民正為安車軲轆賣勁兒。一個農民向專家問道:
“你們是哪兒的?”
專家回答了他的問話。
“我們聽說了你們為什麼要到這兒來。”農民說,“今天全村的婦女都話不離口地議論你們這項工作。大家一看見汽車,話匣子就開啟了。”
“推一下,鬼輪子。”另一位農民一邊推車輪子,一邊喊。